赵鸢对六子说:“你一定也有想和李大人说的话,对不对?”
“就算你有办法进入刑部,现在赵家人满城找你,你如何躲过他们的耳目?”
“我会先用裴瑯的笔迹写信给我父亲,有劳你假扮我的样子,在裴府周围晃悠几日。”
赵鸢也不知自己从何时起变成了这样一个心机沉重、不择手段的人。她只知道,命运的铡刀要落下来,坐以待毙,只有死路一条。
一日过去,入夜,万物凝重,几只蝉在寂静中挣扎呐喊。
刑部狱今夜注定热闹,新任的典狱司主事郑东只留了几个亲信看守大大牢,这座死寂的囚牢比平时更加阴森。
“柳侍郎有出来的迹象了么?”郑东问向刚去巡查的狱吏。
狱吏道:“看样子一时半会儿走不了。”
郑东道:“你在这看着,我出去给赵主事报个信。”
年轻狱吏的目光穿过狭长的走廊,落在那间牢房里,他看到那个年轻人盘腿坐在地上,他手里握着一支笔,正不慌不忙地写着什么。
这个人身上有太多冠冕加持,他是大邺第一位不是世族权贵出身的状元郎、亦是我朝最年轻的礼部侍郎。摘下这些冠冕,当他们开始直视他的时候,也开始真正地敬佩他。
狱吏记得他刚被送来刑部的那个夜晚,他安静地坐在和今天同样的位置,同他说的第一句话,是借他的匕首。
狱吏怕他自戕,不肯借匕首,他才说明缘由,原来是之前受刑,腿上的肉坏死,他想挖掉那块烂肉。
狱吏第一次做这种事,握着匕首的手颤抖不止,对方却笑着问说:“疼的是我,又不是你,你紧张什么?”
整个刑部,哪怕是最底层的狱吏都知道他是被冤枉的。寻常的杀人案,从捉拿到判刑,快则四五个月,慢则五年、十年,朝廷酒囊饭袋的老爷们,却用了不到一个月就找到了完整的证据链,毫无疑义给他判了死刑,好像他们并不是想为死者伸冤,而是想尽快让李凭云去死。
在李凭云面前站着的,是衣冠堂皇的柳霖。
他惋惜道:“李侍郎做事一直慎重,万不该为了儿女私情,毁了自己的前程。”
李凭云一边写字,一边问:“此言何讲?”
柳霖亦是贱民出身,一辈子都在想方设法掩盖自己的出身,当李凭云以贱民的身份堂堂正正走出国子监后,他才终于对自己的身世释怀。
对于他,实在惋惜。
他清楚李凭云心里什么都明白,也不怕戳破真话:“所有人都猜想,是因当初你利用国子监一事除去陈国公的羽翼,所以他借机陷害你,但陈国公终究是臣,他一个大臣,何来本事造出这么多证据冤枉你?除夕那夜,陈家老爷亲自进宫,却并未提出让你顶罪。他只是让陛下看清楚朝廷的大臣究竟听谁的,当日国子监受审,你也看到了,真正的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