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长憋坏了,总是一副气鼓鼓的样子,没说两句就朝她扬水。
姜真早说过让他少浪费水,如今盅中的水只剩下一半。
她故意道:“我有口水。”
方佳伶气急,不理她了。
她将水盅收起,黑色与红色交织在焦狱州的大地之上,妖族的血液似乎比一般人的血更加鲜艳,滚烫的鲜血像是河流一样蔓延在地表上,凄惨诡艳。
姜真鼻端蔓延着一股焦土的味道,往前走时听到了骨肉撕裂开的声音,她往那声音的方向看过去,只看见了一地的尸体。
那些尸体和血肉残肢堆在一起,像是草芥一般堆在地上,有人形的,也有鸟雀兽状的,姜真走近,才看见里头还站着些人,来来往往,佝偻着身子,似乎在整理同族的遗体。
在朝不保夕、横尸遍野的地方,他们居然没有离开保命,而是选择了回来收殓族人的遗体,妖族果然如同传说中一般重视族系、异常护短。
姜真走到血泊中,意外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那人表情依旧肃穆,如今的衣着却并不严整,满身狼狈,被族人拥护在其中,怀中抱着襁褓。
看见姜真走近,周围的凤凰族人耳朵竖起,眼底皆闪烁着警惕的光,身体绷得紧紧的,摆出一副防御的姿势,仿佛走过来的是什么洪水猛兽。
甚至有小一些的,羽毛未蜕的孩子,对着她威胁地哈气,微微张开的手掌伸出锋利的爪尖。
被簇拥在中心的人也看见她了,转过身来,在看见她的脸时,微微一怔。
周遭一片寂静,那人对周围族人摇了摇头,示意他们退下。
他撑起拐杖,一瘸一拐地朝她走了过来,手里还紧紧抱着那个奇怪的襁褓。
姜真觉得这并不是一个叙旧的好时机,况且她和这位凤凰族的长老之间,并无旧可叙,唯一几次对话,都是争锋相对的讽刺。
这位满脸疲态的长老死死盯着她,下一刻,却一笃拐杖,扑地跪下。
理由
姜真最后一次见到这位长老时, 记忆还停留在他刻薄的话语上。
他对唐姝之事丝毫不知,还反过来指责她不应该勾引封离:“纵己之欲,为祸仙庭, 你还不知悔吗?”
姜真那时是怎么回的?
她说:“这句话, 你还是说给自己听吧。”
他现在应该已经后悔了。
她面前这位凤凰族的长老, 名为彤金,他也是唯一一位从封离手下逃出来的长老,因此族人都隐隐以他为首。
他跪在姜真面前,其余族人也面面相觑,相继跪下, 姜真心下一惊,忙后退一步:“做什么?”
彤金虽然已经活了几百年有余, 但已经相貌永驻, 还是青年的模样, 姜真对他升不起尊敬感, 更不想受他这一跪。
彤金低首, 手脚还是哆嗦的, 他不曾向任何人屈过膝,可如今不管出现在他面前的是谁, 他都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他声音疲惫无力,地上焦烫得厉害, 可他没有感觉,也不在乎:“就当是为我之前的失礼,向你赔罪。”
姜真长睫笼罩之下, 眼神平静:“如果只是为此, 不必下跪。”
彤金示意族人起身,自己仍旧半跪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