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渊却不一样, 他一早就看好这酥山本身。他年纪大了肠胃弱, 家中看得紧, 不让他吃寒凉之物。
偏他爱吃。
如今在这宴席上得见,自是要好好吃上一口。
他舀了一勺, 见这冰沙细润非常, 分明没被压实,而是如雪落一样, 颗颗晶莹相压, 可是骤然一舀起来, 却能不散不撒,被颜色斑斓的果汁聚在一处。
一勺入口,霎时间, 如同清风拂面, 如同仙乐入耳, 令人困乏懒倦之气全消,顾渊只觉得周身舒爽通透。
虽说比不上虞凝霜系统兑换出来的绝世好冰, 但也是她提早就去冰井务联络筹备,像之前在谢府冰窖中那样,用清澈的熟开水冻出来的纯净之冰。
又加了那些天然瓜果的清甜汁水,自然是无比沁爽。
顾渊几不可闻地哼唧出一声满意的叹息,心情舒畅,想着就为了这一口,今日拖着这幅老胳膊老腿来参加宴饮也值了。
就连周围过于嘈杂喧闹的声音,都不再令他烦躁——
“陛下,臣有一赋,以铭今日盛宴。”
“陛下,微臣为这蔗浆樱桃赋词一首,请陛下雅正。”
“老臣抛砖引玉,忽有感而作一贺寿诗,以之献于太后娘娘。”
“陛下……”
此起彼伏地,年轻的后生们、赵律的心腹们,还有那些天生爱钻研讨巧的人们,正一个接着一个献上应景的颂诗赞歌。
这向来是皇家赐宴时的风雅传统。
不仅是臣子,皇帝也会即兴赋诗以赐,用那些珠玉一样的词句去妆点这本已经无比奢侈辉煌的宴会,以显得君上文治昌盛,臣下文采斐然。
这样的歌咏吟诵,会断断续续地贯穿整场宴会,所有人听着都高兴。
如此孔雀开屏、文曲下凡似的露脸机会,顾渊这辈子已有过太多了,也就不去争了。
他惬意地拽晃了一下配着金鱼的腰带,准备专心用餐。
随着第三盏赐酒上来的吃食,除了那酥山,再就是两样开胃小点心。
一样是山楂糕,红艳艳的方块似切割好的玛瑙。
这东西御厨房总做,顾渊身为肱骨之臣,内参之时总能见赵律案头摆着一盘,也就总得赐几块。
对他而言,这山楂糕就没什么意思。
另一样却好玩,是大白芸豆,每一颗都圆润饱满如月。
虽不是满月,而是被天狗咬掉一牙儿的,却更显俏生生的可人。
这些雪白的芸豆栖在薄薄的淡金色汁水中,另有两颗褐色话梅间杂。
原来是一道梅子芸豆。
顾渊用小金叉叉起一颗,感受着清淡的梅香浸透了软绵的芸豆,他享受地眯了眯眼睛。
定是用文火耐心煮了许久的,才能有这样的滋味和口感。
梅子酸甜可口,白芸豆温润细腻,两者结合成清简佳味,确实是一道不错的开胃小菜。
顾渊嘴上不停,一颗接着一颗吃,耳朵也支着,听着那些诗一首接着一首做。
听着听着,他这般纵横官场多年的人,便听出些感慨来。
虽然群臣不知寿宴菜谱,但是皇家宴席规矩分明,饮食种类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