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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井边捶衣服的卜婆婆满手皂角来不及洗,正劈柴的卜大郎被迫丢下了斧头,正擀面条的白婶子擀面杖“咕噜噜”滚到地上……
后罩房这一片正忙活着的仆从们,忽然就被狂奔而来的宋嬷嬷通知紧急撤离,一遭被推着躲藏到了厨房的后门。
他们巴着漏缝儿的木门,脑袋一个叠着一个往厨房里瞧,正惊讶于宋嬷嬷一改往日的老成持重,撑着膝盖气喘吁吁,更令人惊讶的事情就发生了——
不远处,虞凝霜和严澄的身影同时出现,正缓步走来。
福寿郎出房门也只是在院子里坐坐,怎么会到这后厨来?而且还端端正正地捧着一个木盆?
仆从们上下左右转着脑袋,面面相觑,又谁都不敢出声,只屏着呼息继续看。
然后就见虞凝霜开始布置任务。
她自己备配料、器具,严澄负责挑梅子,宋嬷嬷则帮着生火打水。
宋嬷嬷平日不用做这些粗活,可此时是带着笑意做,甘之如饴。
严澄依要求挑出的熟透、没有虫眼和淤伤的黄梅,被虞凝霜反复揉搓漂洗,又去了果蒂。
她边做边给严澄讲步骤,即使得不到回应也是语音细柔,和着那馥郁的果香,三月春风一样吹拂过每个听者的心头。
门后躲着的人都听得如醉如梦,又窃窃说着“娘子真有耐性”“娘子做吃食似是很娴熟呢”。
黄梅下滚水烫了一回去除青涩味,再挨个被虞凝霜横划个小口,然后就骨碌碌滚着下了锅,开始经历漫长的熬煮。
做梅卤子只是和严澄培养感情的幌子,虞凝霜估摸着小家伙没耐心一直挑梅子,是以没做太多,只薄薄一层沉在砂锅里,像是西坠的斜阳,溶溶翻滚着云色。
“做卤子就怕糊底,所以要用小火,时时看着搅动。再把果核筛出来。”
接下来就都是这样无聊的工作,大概要熬小半个时辰。
虞凝霜便好意劝严澄回屋去,说等做好了给他送去,没想到对方摇着头不依,就坐在砂锅前看着那跳动的火舌。
虞凝霜乐得随他,再把小木铲塞他手里,教他如何地打着圈儿搅那果膏,又嘱咐他千万小心,免得被飞溅汁水烫到。
她自己则趁这功夫,选出几样新鲜水果来。
浓紫的李子、腻白的桃子、碧绿的香瓜,该切瓣儿的,该切花儿的切花儿,再拿一枚橙黄的乳柑深嗅一口香气。
这最负盛名的柑橘果然皮薄汁多,果皮和膜都极好剥开,被虞凝霜拆出粒粒晶莹的果肉,如同碎金。
虞凝霜又按着府里人头数出十二个瓷碗来,依次往里舀了凉粉。
这般样样都备好,又等到那梅卤子收汁熬成,她就开始做最后的摆盘。
若是虞凝霜自己摆,当然更快捷利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