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言!”
震堂木狠狠砸在暗红漆木桌上,宋清庙冷冰冰道。
她虽说话声音听不出有多少情绪起伏,但字字铿锵, 微蹙的眉心和明亮的双眸似含着千年不融化的冰雪, 从上往下审视着众生的罪恶。
虽然在一天前还是个满口“老子数到三不喝你是狗”的泼辣妹子。
这案子本轮不到宋清庙来审, 她理应避嫌,但初为知县, 上面想看看这初生牛犊的实力,万一被抓到包庇之类的把柄,日后就能轻易拿捏宋清庙。
奈何她大义灭亲是毫不手软, 余粥来时,只看到她同父异母的姊妹宋小姐哭得涕泗横流, 好不痛苦。
姜烈渊提醒道:“她罪有应得, 她想杀人。”
“你还怕我于心不忍了不成?”余粥双手拢袖。
要是他圣母到于心不忍,估计现在自己早就变成了一盘毛血旺。
来围观的人不少,一是此案残忍奇葩,二是女扮男装的宋清庙长相深得姑娘们的芳心。
皮肤白皙眉眼淡漠, 修长的手指骨节分明, 声音低沉, 好像个淡雅的俊公子。
余粥和姜烈渊挤在人群听了半天, 宋小姐和亚父杀人未遂,亚父杖一百流放三千里,宋小姐杖一百徒三年,没收所有私有财产。
终于, 他们看到了个熟悉的面孔。
那人身长腿短, 穿着囚服邋里邋遢, 酒糟鼻红肿得像是个烂番茄, 几日不见几乎瘦得脱相。
潘玉龙被带上来就便磕头便痛哭流涕:“冤枉啊,大人!我是冤枉的,都是那群贼人蛊惑我,我……”
他忽然看见了站在人群中央的余粥,登时双眼一亮,几乎发疯地喊道:“小粥!是、是舅舅啊!舅舅那天跟你开个玩笑,这是咱们的家事对不对,你给舅舅做个证捞舅舅回家啊!”
“肃静!”
宋清庙一拍案,朗声道:“传证人——余粥。”
潘玉龙顿时崩溃了,原来余粥今日既不是来捞他的,也不是来看他笑话的,原来是当证人,让罪行板上钉钉。
余粥不卑不亢地走到宋知府面前,恭敬行礼,随后平静地将那日发生的来龙去脉都说得清清楚楚,当然也略过了他们本就是要以身犯险的计划。
潘玉龙越听面色越苍白,这完全没有周旋的余地了。
“……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余粥说罢,看了一眼跪伏在地上的潘玉龙,转身走到旁边。
这时,周遭响起了窃窃私语——
“这就是天天欺负余家长子的潘老二吧?”
“真狠心,就算不是亲外甥也不能盼着人家去死吧,这人还真下的去手?”
“要是余老先生有在天之灵要心疼死。”
“我我我知道!当日就是他把余家长子逼成夫郎,就是他!”
窃窃私语已逐渐演变成义愤填膺的叫骂,更有正义之士恨不得翻过守卫去揍潘玉龙,也太没人性了。
姜烈渊低头在余粥耳畔道:“他死罪难逃了。”
余粥这倒是没想到。
“肃静。”宋清庙道:“依我国朝律,因杀人而获得财物者,无论首犯从犯,全部当斩!犯人潘玉龙,谋害外甥,罔顾人伦,影响恶劣,定于下旬秋后问斩!”
潘玉龙当场吓尿了裤子,瘫软在地上嚎啕大哭。
“此案审理到此为止,若无异议,本官宣布结……”
“人不是还没死吗?”
忽地,这个声音像是铁锈铸成的刀剑般,劈开了人群。
大家纷纷朝这个唱反调的女人投去敌意的目光,女人微昂额头,浑浊的眼球宛如一潭死水。
“姐、姐姐!”潘玉龙仿佛抓到了救命的稻草,凄厉喊道:“姐姐救我!姐姐救我!”
姐姐?
大家顿时知道来者何人了,便是鸠占鹊巢、独吞了余老先生所有资产的续弦之妻——潘婆娘潘芳芳。
余粥先前以为潘芳芳只是余老先生的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