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完毕后,他一个人坐在前院铺子,那张最靠近门口的桌子边,想着等沈舒年回来。
他的心思很简单,只是想要在沈舒年回来的时候,能够第一眼看到自己。
沈舒年是在日落时分回来的,方砚知眼尖,一下便看到了那个颀长纤瘦却并不羸弱的身影。见到沈舒年,他脸上顿时爬满了欣喜,可下一秒便落了下去,因为沈舒年不是一个人来的。
他身旁跟着好几个侍卫家丁一样的角色,跟在沈舒年的身后亦步亦趋地朝着铺子走来。沈舒年身前一步远有个锦衣华服的中年男人,身形高大,蓄着漂亮的胡子,微抿着唇,遥遥一看便有一种不怒而威的威严感。
沈舒年一行人朝着自己的铺子走过来,方砚知赶忙起身迎接他们,却不知道该怎么称呼面前这个看起来跟沈舒年关系匪浅的中年男人。
那个中年男人的鹰隼般的目光斜斜地朝方砚知扫了过来,方砚知只觉得自己四肢百骸都在那凌厉的目光下动弹不得。正在他尴尬无措到手脚都不知道该往何处摆时,沈舒年先出言打破了僵局,将方砚知解救了出来。
“父亲。”
方砚知如遭雷击,一时忘了自己该在长辈面前恭敬,怔愣着抬头去看面前的男人,想要在他的脸上找出半点和沈舒年相似的地方。沈舒年喊这男人父亲,这不苟言笑的男人居然是沈舒年的父亲。
他这样凌冽的气质居然能生出沈舒年这样一个玉面君子,教育当真是不可思议的东西。
第126章
沈舒年的父亲斜斜地睨了方砚知一眼, 目光扫射上下,将他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番。方砚知还没来得对着明晃晃的眼神做出什么反应,就见他将视线收了回去, 然后恶狠狠地瞪了沈舒年一眼。
沈重没想到自家儿子一溜烟儿地跑没影了一年多, 第一次主动跟家里提要求, 就是为了让他千里迢迢地来帮这个素未谋面的狐朋狗友的忙。
苏眠告诉他, 自己儿子在扬州城落脚时,沈重曾经想过要从京城一路奔袭, 将这个不肖子孙压回祠堂, 让他在列祖列宗面前好好反省自己的过错。可苏眠却告诉他, 儿子大了, 早已经不是那个任他揉圆搓扁的小小孩童了。
听到这话,沈重不免有些感慨。沈舒年不知不觉间已经从一个玉面小团子,长成了加冠的翩翩君子。可是这成长方向却有失偏颇,竟然连父母的话都不听了,独自一人在外面闯荡了一年。
他是真不知道父母有多担心!
想到这儿, 沈重额头的青筋开始激烈地蹦跶起来。大庭广众之下,他不好直接发作沈舒年,为了给儿子留面子, 沈重带着一行人气势汹汹地走进了方砚知的店铺, 身上阴沉沉的氛围感活像是债主上门讨债。
店铺里百废待兴, 方砚知又是刚刚回来,自然没有什么顾客上门。方砚知见沈重面色阴沉, 沈舒年面带烦恼, 便知道此事断断不能善了, 只得招呼着人关上大门,并屏退左右, 给久别重逢的父子二人留下单独的说话空间。
沈重半点都不客气,大马金刀地坐在堂上,居高临下地看着站立堂下认错的沈舒年。沈舒年好似比离开时高了一些,也瘦了一些,不知道闯荡世间的这一年多里,他有没有吃苦受罪。
这个儿子从小就在他和夫人的纵容下娇生惯养,接受着最优质最高等的文化礼仪教育。沈重本以为沈舒年渐渐长成,未来会成为自己的骄傲,成为整个宰相府的骄傲,可是沈舒年离家出走的那天,可真是给了他一个当头棒喝。
思及此处,沈重心底那些对儿子的思念和心疼之情,顿时化成了浓浓的愤怒。他从鼻腔里用力地哼了一声,宣泄着自己的不满,同时用手拍了一下桌子,呵斥沈舒年道:“沈舒年,你还不认错。”
话音刚落,沈舒年就撩起了自己的衣摆,利落地跪了下去。他的膝盖磕在地上,发出沉闷的一声响,同时响起来的还有沈舒年那有些闷闷的话语:“儿子知错。”
看着沈舒年这三棒子打不出一个屁的样子,沈重就知道他那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