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我一并入宫,两个人一同保护王妃,应当是万无一失的。”
最终,灰鹰也实在耐不住三个人的反复劝说,但见王妃形容憔悴,一心只记挂着周王。作为这两人一路感情的见证者,灰鹰比任何人,都希望他们好。
所以,又犹豫了片刻之后,他还是同意了。
平日里,大明宫的守卫绝大部分都和如今的神策军一样,几乎都是酒囊饭袋。但这一次与往日里不同,即使谈会英与灰鹰一身绝佳的轻功,带着完全不会武功的殷琬宁,也需要多费些心神,才能躲开明显比先前更加坚固更加森严的守卫来。
好在,这世上本也没有什么不透风的墙。在最初适应了守卫巡逻的节奏之后,很快两人也如入无人之境一般,带着殷琬宁,隐入了大明宫夜色沉沉的红墙碧瓦之中。
而夜晚的大明宫里,也与宫外的长安城一样,极少有往来的宫人行走,眼前所见的,几乎都是巡逻的守卫。
谈会英与灰鹰在此前都并未来过大明宫,反倒是殷琬宁因为向裴玉容请安、参与裴玉容的丧仪而来过几次,但眼前的情况实在不甚明朗,林骥究竟在宫中的何处,还是只能一点一点追索蛛丝马迹。
最终,他们才从两个小宫女的口中,听到了关于周王林骥的事。
宫女甲:“周王殿下,还没有醒来吗?”
宫女乙:“没有,他当时在太极殿内吐血不止,我都以为他死定了,能熬着,已经很不错了。”
宫女甲:“太妃和那陆大人,是一定一定不会让他死的……但我听问过诊的太医们说,以周王的身体,他是肯定能够醒来的,如今一日一夜过去了,他之所以不醒,是他不愿醒来……”
宫女乙:“不愿醒来?这又是何意?”
宫女甲:“你忘了吗,那陆大人什么身份……”
陆大人?
殷琬宁的脑中一瞬间便想起了林骥曾经的化名“陆子骥”,再也按捺不住,咬着嘴唇,用眼神催促着谈会英二人,赶紧沿着这两名宫女可能活动的路线,找寻林骥的身影。
果然,就在不远处的长乐殿偏殿里,他们找到了林骥。
那房间是个偏殿之中的侧间,小巧精致,陈设华丽,似乎是裴玉容生前曾经用来午休小憩之所。房内并无任何侍从宫女,林骥静静地躺在绣有海棠春睡图的立屏之后的床榻上,上身裸着,肩上包裹着纱布,那左肩的地方,还隐隐有血红色透出。
一见到林骥,殷琬宁便什么都不放在眼里心里了,直直地扑向了床榻。而浑身警惕的谈会英与灰鹰对视一眼,默契地避到了房间之外听不见房内任何动静的地方,默默等待。
灰鹰自然是知晓“非礼勿听”的道理的,当初在雍州的花艳楼,他因为机缘巧合被周王夫妇躲在衣柜里听了好久的“活./春./宫”,如今情况翻转过来,他自然是要第一时间避嫌的。
而对于谈会英来说,即使知晓殷琬宁与林骥情比金坚,已经强迫自己熟视无睹,但让他亲耳听到两人的耳鬓厮磨还要装作若无其事,他自问没那么大度宽和。
不如不见。
房内,寂然无声,只有殷琬宁轻轻的叹息。
在她的面前,他静静地躺着,沉默得犹如一尊被高高供起的神祇。
因着少时的经历,她是向来不敬神佛的,但此刻又不得不合拢双掌,以多年来像流水一样被浪费掉的虔诚,祈求他平安无事。
他的长眉似剑,他的鼻梁丰挺,长睫的阴影落在眼下的位置,又像是给这向来坚如磐石的男人,增添了许多不属于他的愁绪。
外面的小宫女说,他曾经在太极殿上口吐鲜血后一直都昏迷不醒,而他之所以不醒的原因,是不愿意醒来。
他为什么又会不愿意醒来呢?
他是个欲望和追求都无限满溢之人,无尽的精力和体力,可以用一天的时间做完寻常人三天都做不完的事,双脚踏遍天下、看尽多少浮沉旧事,满腔海晏河清的抱负,怎么会不愿意醒来呢?
何况,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