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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何况林驰早已沉迷修道炼丹多年, 对朝政都几乎不太过问,更遑论关心与他夫妻多年、早已平淡如水的皇后。

若林驰真如世人所以为的那样, 将裴玉容这个发妻看得比什么都重要, 那么在前世里, 他就不会在裴玉容的丧期刚满之时, 便迫不及待将“天生凤命”的殷琬宁封为新任皇后了。

这一点, 林骥十分清楚, 于是在入宫奔丧的这几日里, 除了敷衍林驰之外, 他更多的, 是感慨自己这个视他如子的长嫂,最终还是没能逃过前世里母子俱亡的命运,没能等到元庆十九年的大年初一。

因宫中早有规定, 这种丧仪大事男女分开,林骥也不需要刻意关心, 每日都会有宫人到林驰的面前,将女眷那边的情况汇报,宫人当着林骥的面,自然也会将才新婚的周王妃的近况补上几句,说王妃生性腼腆,基本独来独往,从不与其他女眷一样背后议论他人的是非。

但到了第七日,那汇报的宫人却不来了。

取而代之的,则是这丧仪好几日里都没有任何动静的仇元澄,杀气腾腾地进了殿来。

仇元澄与其他人一般一身缟素,但已年近半百的他气吞万里如虎,那一只半瞎的眼快速扫过林骥后,这才恭恭敬敬,用早已沙哑不堪的嗓音,向林驰禀报:

“启禀陛下,时值大行皇后丧仪,微臣本不该在此时嚣张,惊扰陛下对大行皇后的哀思。然微臣所查之事牵扯太大,事关社稷江山,若陛下不及时处置,其后果微臣根本承担不起!”

仇元澄言之凿凿,句句都是“事关重大”“被逼无奈”,即使是早已被裴玉容的丧仪弄得无精打采的林驰,也不由得重视起来。只见他疲惫的双目狠狠一挤,才高声回道:

“当着众多公卿的面,仇爱卿究竟想要说什么?”

仇元澄又狠狠瞪了林骥一眼,这才收敛气息,郑重回道:

“微臣,斗胆状告周王林骥,未恪守藩王本分,狼子野心,勾连藩镇,企图谋权篡位!”

林骥眼皮微跳,正要开口反驳,却听身后有人率先站了出来,声如洪钟:

“仇公公,你与周王殿下不睦已久,大行皇后丧仪在重,周王与陛下棠棣情深,你却无凭无据血口喷人,究竟,谁才是狼子野心?”

仇元澄却丝毫没有将那人的反驳质问放在眼里,整了整袖袍,继续镇定自若说道:

“陛下,微臣既敢在此时开口,自然是证据确凿。微臣已经查得很清楚,周王林骥与卢龙节度使谈承烨不仅私交甚密,将谈承烨的义子谈会英扮作陈郡谢氏早已夭折的后人谢珂混入长安、以图长留,好染指朝政,而且更甚的是,昨日才与周王林骥行了大婚之礼的周王妃殷氏,其生父根本就不是前御史中丞殷俊,而就是卢龙节度使谈承烨!”

此话一出,不仅太极殿上下轰然,就连早已昏昏沉沉的天子林驰也骤然清醒,仇元澄话音刚落,他便从歪坐在龙椅上的姿势直立起来,身体前倾,语气也是前所未有的冷厉:

“周王,仇爱卿所说,是否属实?”

在其他的公卿们面前,林驰从不唤林骥“六郎”,如今最疼爱林骥的裴玉容也已薨逝,林驰生性多疑、凉薄寡恩,也再无人能温言劝阻。

林骥紧咬后牙,双手平举过额,又屏了几息,方才定定回道:

“启禀陛下,仇公公所指,部分属实。臣弟确与卢龙节度使私交甚密,臣弟的王妃殷氏,也确为其亲女。”

仇元澄闻罢,冷笑了一声,道:

“自高宗为巩固边防、仿前朝在边地多城设立节度使起,便已同时立有严旨,禁止藩王、朝臣与节度使往来,如果违旨,视同谋反!周王,就在不久之前,你还因为一己私欲,捏造罪名构陷晋州裕王父子。其实,你才是那个狼子野心图谋不轨之人!你既已亲口承认,事实胜于雄辩,还不——”

“陛下!”林骥抢白道,“臣弟与卢龙节度使之事,仅仅出于臣弟与王妃的婚事之因,臣弟无能,将国事与私事混为一谈,臣弟甘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