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妃差一点就要与我见面了,是你从中作梗,她才没有机会戳穿我的身份的?”
林骥坦荡承认:“是,是我做的。”
殷琬宁继续追问:“那她当初连夜离开晋州,也是你做的。”
林骥点头:
“没错,所以我那时才会让你安心待在晋州过完七夕,只不过,没想到后面——”
“我可真是蠢,”殷琬宁咬着牙恨恨道,仔细一比对,更是忍不住感慨自己,“我怎么会那么蠢?那日在那聚宝赌坊里,我与贤太妃偶遇,我都已经觉得她长得十分眼熟、和一位故人相似了,却死活没有想到,与她相似的人就是你。”
殷琬宁看着林骥的眸色微动,继续说道:
“若是,我在发现她就是周王的生母贤太妃时立刻就联想到你,我又怎么可能,会被骗到和你成了亲才知晓真相?”
林骥将她的手握得更紧,道:
“是我处心积虑,你骂我可以的,不过事情已经过去了那么久,都已成定局,你再生气,也是与过去的自己作对,没必要这样的,乖,听话好不好?”
她低低地“哼”了一声,不说话了,只盯着自己的绣鞋。
林骥见她似乎听进去了,正色继续说道:
“她虽是我的生母,也随我一道之藩潞州,可是我与她的关系,从小就很不好。你既是我的王妃,我自然会护你周全,娇娇放心。”
可是新媳与婆母,又哪里是那么容易便不产生龃龉的?
雍州太守宋度,亲自出城迎接周王林骥一行,把所有的排场摆尽,一直到来到了太守府前,殷琬宁却仍然是心下忐忑的。
对外,范英仪是大病初愈,又是林骥长辈,自然不可能出来迎接,宋度提起时,也说是贤太妃舟车劳顿需要休息,她早早就吩咐过了,若是林骥一行到了,也不必去通报她。
但出于礼数,殷琬宁是无论如何,都不能不去拜谒的。
毕竟,林骥对外早就放出了风声,他们两人是一直都待在潞州给范英仪侍疾的,若是这前后脚到了雍州太守府上,她却明知范英仪舟车劳顿而不去关怀,岂不平白惹人非议?
她还想要靠着“周王妃”的名头,彻底为卫远岚和乔氏复仇呢。
范英仪被安置在了太守府内单独的一个僻静小院之中,算是迎合着她“病患”的身份。殷琬宁特意先换了一身衣衫,只带着莹雪一人,拐过这小院内的通幽曲径,来到范英仪已经居了两日的厢房门前。
来人通报,只请了殷琬宁一人入内,隔着屏风,她便只能隐约瞧见里面那斜斜靠在软榻上的妇人身影。
之后,房内的全部奴仆,便都自动自发地出去了。
殷琬宁心下惴惴。
“来了?多少还知道点规矩。”范英仪的声音懒懒散散,却也透着点点的病态,“站在门口做什么,过来吧。”
殷琬宁无法,只能慢慢挪步,绕过那屏风,停在范英仪斜躺着的软榻之前。
只犹豫了一瞬,她便双膝一软,完整而又恭敬地,向自己这位未来的婆母,行了一个稽首大礼。
“民女殷氏琬宁,拜见贤太妃娘娘。”她努力咬清每一个字。
“抬起头来。”范英仪只懒懒说道。
殷琬宁依样照做,与范英仪四目相对。
这个小小年纪入宫为皇帝妃嫔、原本就生得雍容典雅的妇人,与当初在晋州的赌坊里相见时相比,确实憔悴了不少。她那双与林骥有着五六分相似的凤眼,眼角随着年纪的增长不可遏制地微微向下,也似是承受着无尽的疲惫。
“你这一下打扮,”待到范英仪也将她看清,便干笑了一声,道:
“却比上次在晋州见你时,要美貌动人许多了,怪不得六郎他如此看重你。”
“美貌”“动人”“看重”,这些词在殷琬宁听来,刺耳得不得了。
诚然,范英仪这样说话也没什么错。当初去赌坊时,她为了保持低调,可以挑了一身最不显眼的装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