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大早,所有人都还未起身的时候,陆子骥突然说自己家中出了急事,向谈承烨辞行,飞速地离开了幽州。
果然,他这就是做贼心虚。
从长安初遇至今,他已经这样不告而别了好几次。殷琬宁对此本应该习以为常,可等到她彻底醒了酒,她才发现,这一次和之前的几次,还是有不同之处的。
第一,他刻意向谈承烨辞了行,说是自己家中有要事,从前的他从不说明离开的缘由;
第二,他把灰鹰也带走了,幽州这里,便只剩下了殷琬宁、莹雪和宫氏这三个从外地来的人。
也许,轰轰烈烈的告别是为了挽留为了再次重遇,而悄无声息的离开,才是真真正正的“再也不见”。
罢了,与他,本就是萍水相逢的缘分,强留它来做什么?徒增烦恼耳。
在回程的路上,也许是她面上的阴郁实在太过明显,就连一向不善言辞、沉默黑脸的谈会荣,也忍不住在众人停马休息的时候,主动来找了殷琬宁说话。
“娇娇,”谈会荣粗犷的眼里,还是写着满满的关切,“是不是觉得,好不容易大家出来了一趟,这么快就又要回程,不高兴了?”
殷琬宁兴致缺缺:“是有些太快了。”
“那……不如,”谈会荣顿了顿,试探一般说道,“大哥明日,再带你出来玩?你有没有什么特别想去的地方?”
殷琬宁却只觉索然无味,淡淡摇头:
“阿爹说了,这么快回去,是因为你们几个都有公务在身,当然还是公事重要。我和兰兰留在府里,有别的事情做,也并不会觉得烦闷无趣。”
这话不是在敷衍谈会荣。
反正,她有的是时间,也有的是事情做。
哥哥们都很好,在幽州的新生活,也比她曾经预想之中的,还要轻松写意。
才不会想起哪怕一星半点,某个不告而别之人的好处呢。
但,此时此刻正在八百里加急,往长安赶去的林骥,却在恨一切都发生得太过巧合。
他不是不可以逼她,但她那个思维异于常人的脑子,也不知他逼得太紧,她会做出什么惊人的举动来。
她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人。
他了解她,也因此,在那晚离开了她的厢房的同时,他便已经下定了决心,要立刻向谈承烨提亲的。
凭借着周王的手腕和魄力,他当然可以把自己这商户的身份伪造得滴水不漏;若谈承烨还不放心,他林骥甚至可以暂时委屈自己,也学殷俊那样,做一做谈家的赘婿。
只要,她愿意嫁他,不枉他从一开始便精心安排的骗局。
是个骗局又如何?她若这一世只能被一人算计,那算计她的人,也只能是他。
但奈何,飞鹏传来的消息,却让他不得不立刻动身,赶回长安。
一方面,是晋州的裕王林迈并不安分,可能是当初裕王世子林骅与邹氏之事闹得动静太大,即使自大如林迈,也隐隐后怕,在这短短的一个多月的时间里,一点一点地慢慢销毁掉他们父子的所有罪证;
而另一方面,是那个被林骥安排假死后远赴长安,伺机准备状告裕王父子的邹氏越来越心浮气躁,耐不住性子等待,甚至冲破了看守、自己跑到了长安的街市上去,险些就被仇元澄的党羽发现。
告发裕王父子一事已经到了刻不容缓的地步,而这件事又必须要作为周王的林骥亲自出面,因而,他便只能暂时将幽州的殷琬宁之事放下。
短短一两个月,只要没有周王逼婚的任何动向传到那边去,应该不会有什么大的变故。
他对此十分自信。
快马加鞭日夜不停,几日之后,林骥便躲过了仇元澄的耳目,悄无声息地回到了长安。
近来的长安,几乎风平浪静,林驰依旧沉迷在炼丹修道的无尽空虚之中,多的心力,都在皇后裴玉容和她腹中逐渐长大的骨肉身上,大部分的军政大事,仍然由权宦仇元澄把持。
有了先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