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说道:
“以后,若你知道了我不得不欺骗你,答应我,你一定要相信,我有自己的苦衷。”
心急得到解药的殷琬宁哪里会分心思去想陆子骥那话中的深意,斩钉截铁地点头之后,便欢欢喜喜让他给她喂服了解药。
一直等到重新泡在了浴桶里,感受温热的浴水濯洗掉身上和头上的污垢和尘埃,殷琬宁这才开始回想起他的那番话。
他,欺骗她,苦衷?
她思来想去,仍然是想不明白。
她只知道,在采露下葬之前的几日里,她曾找到了杜尔姝,单独说过一晚上的话。
采露的自尽,对杜尔姝也有深深的打击,也许是和殷琬宁一样觉得自己间接害死了采露,也许是采露的遭遇让杜尔姝也忍不住心有戚戚。
彼时的殷琬宁,连自己的心都无法平静,又因为一直将自己对身世和对前途的忧虑都深深埋在心底,杜尔姝说起这些,她又如何能安慰?最终,不过是两个人抱头痛哭一场罢了。
哭完之后,她们还说了很多旁的。
杜尔姝虽然出身青楼,可她性格温柔大方,从不会拈酸吃醋,她并不是谢珣的第一个女人,也知道以谢珣的脾气,她也绝不可能是谢珣的最后一个女人。但当下,只有她一人有资格陪伴在谢珣的身边时,她便做好自己的本分,其余的,一概不去多想。
而到了此时,殷琬宁也忍不住好奇,问杜尔姝对谢珣究竟有没有感情,若是有,又怎么能如此大度地容忍谢珣这样?
杜尔姝抚摸着她头上那颜色稍浅的发丝,并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杜尔姝的美目闪烁,明明也只二十出头却仿佛看尽了世间的沧桑变化,只说人的烦恼通常都是因为经历太少而想得太多,这些事,本就与她卫郊无关,她又何必自寻烦恼?
对啊,自寻烦恼。
反正陆子骥的那些似是而非的话,她听不明白,若真的到了需要明白的那一天,她再去想再去明白,就好了。
但此刻身在自己的房中,默默坐在窗牗前的林骥,却很明白自己在要殷琬宁承诺什么。
前世,在殷琬宁失踪之后,林骥曾经四处寻找她而最终不得。
彼时的他,根本不知道、想不到她人会在何处,也不相信一个手无寸铁还身怀六甲的小女人,怎么会在短短数日的时间内,便跑得无影无踪了?
但他那时用了太多的时间和精力找寻殷琬宁,便稍微放松了一点统治的铁腕,先前被他强力镇压的仇元澄一党中有几名余阉死灰复燃,妄图再次夺权。
这件事并未闹大,也很快被林骥再次解决,却不想,远在帝国东边的卢龙节度使谈承烨却趁此机会,突然以“扫除朝中奸宦”为名义起兵。
□□国祚一百五十余年,到了德宗文宗朝时,边防早已废弛,各地藩镇雄踞一方,只是名义上听命于朝廷。朝中能自由调动且真正有战斗力的,也不过是神策军的几万人而已。
谈承烨起兵之后,帝国东边的防线节节败退,林骥亲自带神策军东进讨伐,路上因为宋度、裕王等人的推诿耽误了数日,快要到达前线时,却收到了来自谈承烨军中的一封书信。
那封信并未落款,而写信之人,却说殷琬宁已经与自己成亲,她腹中的孩子,日后顺利降生,也只会称自己为“父亲”。那封信从头至尾由殷琬宁亲笔书写,她的笔迹,林骥认得,绝不会错。
此番重生之后,终于要再次带殷琬宁面对幽州谈承烨一系的实力,林骥眉头紧皱,望着天上的明月,手中不断摩挲着她作信物的那枚玉佩。
那封信的口吻究竟是谁?而当时的殷琬宁,是心甘情愿为了气他写的,还是被逼?前世之事,到底如何?
一切的一切,也许会在此次去幽州后,找到答案。
第54章 幽州
之后发生的一切, 都确如陆子骥在并州时所料的那般。
殷琬宁与他们一行四人,一路往东北方向的幽州赶去, 绕着北边,避开了成德藩镇的势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