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想要的不止这些了。
他想要纪攸也面对自己,两个人相拥而眠。
他想要看见小王子的笑容,而不是终日的忧愁与伶仃。
他想要少年在看见自己回来时,能够露出喜悦的神情,而不是无论在做任何事都会立刻停下来,不住地颤栗。
想看见小王子像小时候一样,甜甜地叫他哥哥,绿眼睛满是期待地看着他。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疏离地称呼为陛下,眼睛从来不愿直视;就算被迫对视,也只有恐惧和逃避。
谢恺尘的确想要纪攸留在自己身边,哪儿也不去。
可是他更希望,纪攸是自愿留下来的,而不是他用布满荆棘的绳索捆绑住。
有一种无比陌生的情绪在皇帝心中缓慢滋长。
——他想要纪攸……「爱」他。
*
要一个人敬他,怕他,对于无所不能的皇帝来说,是非常简单的。
连语言都不需要,稍稍释放一点儿精神力,就足够所有人匍匐在他脚边。
可是要一个人来爱他,该怎么办呢?
装倒是能装出来,可是谢恺尘不是傻子,能分辨出真假。
他不想纪攸装出来很爱他——尽管他清楚,只要自己说了,纪攸一定会做到。
可那不是他想要的。
“也许,陛下,也许您可以对他柔软一些。”乌元洲推了推眼镜,谨慎地提议。
作为从少年时期就开始追随皇帝多年的人,国师乌元洲可能是全帝国为数不多敢直接跟皇帝说意见的人。
不过即便是他们这种关系,乌元洲依旧要对谢恺尘保持十足的敬意和距离。
帝国皇帝喜怒无常是出了名的,身边人永远不知道是什么话惹到他不快,就丢了性命。
至于皇帝本人能够为了某人一句话、一个笑容辗转反侧,听起来简直是比传说还要难发生的事情。
但还真就发生了。
“柔软……”皇帝重复着这个词,看起来难得有些困惑,“朕平日对他并不粗暴,动作也很温柔。”
乌元洲:“……”
乌元洲:“陛下,我说的不是那方面。”
谢恺尘:“那是哪方面?”
乌元洲:“就是,态度。”他吸了口气,“陛下能准许我随意发言吗?”
皇帝挥了挥手:“给你一分钟。”
这就算是大赦了。
乌元洲紧急措辞:“您说皇后殿下是您的鸟儿,那么鸟儿不应该只关在一个地方欣赏。他应该有自由……有自己的天地和喜好。您除了送他昂贵的珠宝礼物,也应该去了解他真正喜欢什么,思念什么。陪着他,或者让他自己去做开心的事情,我想皇后应该会懂得您的苦心。”
为了在一分钟之内说完,他着急忙慌地连个间隔都没有,连珠炮似的,也不知道皇帝听没听清楚。
看谢恺尘沉思的神情,应该是听进去了……吧?
有一句话他没敢补充,那就是比起“陪着他”去做什么事儿,皇后一定更想自己去。
他清楚皇帝是不可能彻底放手的,那么起码让皇后偶尔能回拉斐尔王国住一段时间,探望探望父母,他们的紧张关系也会缓和很多。
皇后那样的性格是不可能奋起反抗的,一直这么压抑下去,最后的结果大概率是一病不起。
到那时候,皇帝会怎么样,乌元洲简直不敢想象。
乌元洲屏息凝神,等着皇帝的思考结果。
他希望陛下说话算数,不会因为刚才自己说的那些可以算得上僭越的话而发怒。
谢恺尘想了很长时间,终于,慢慢吐出一口气:“这样他就会……”
他没有,或者诚实来说,「不敢」去说,这样他是不是就会爱我。
所以他说,这样,他是不是就开心了?
乌元洲点了点头。
皇帝看向窗外,一只鸟儿正从枝头振翅,飞向遥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