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交淡如水,萧子骋不知道自己和宋桓什么交情,大概是分食一张饼的交情。
岭南太大,他们翻山越岭,行了许久,从春日走到夏日,某一日路过了一个镇子,撞见了一队刚刚从建康回来的商人。
“谢家与王家联姻了。”
那队商人说:“排场挺大的,快赶上半年前崔氏那次了。”
萧子骋只听了两句,便被差役催着往前走,他问宋桓:“你不是建康人吗,谢家和王家很有名吗?你认识吗?”
“不认识。”
那日宋桓少见地冷了脸,一连几日不曾开口言语。
萧子骋察觉出他不对,也就没有开口再问,只如往常一样,每日与他分饼而食,偶尔说一些家中的事情。
萧子骋道:“等到了流放地,我就经商,赚得盆满钵满的时候,买一屋子饼,分你一半!”
宋桓道:“天下大乱,经商有什么好?”
是不好,但是他萧家就是做生意发家的,他不做生意做什么?
“那你做什么?”
宋桓仰头,冷声道:“造反。”
“造造反?”萧子骋骤然噤声,觉得他真是疯了。
宋桓却说他没疯:“大梁的军队势如破竹,取南夏而代之是早晚的事。我要回建康,将我妹妹接回来。她嫁了不喜欢的人,我要将她接回来。”
那一晚萧子骋没继续说,脑子里却全是造反两个字。
他想,不行就跟着宋桓一块儿造反呗,等真成功了,他第一个杀了南夏的狗皇帝。
只是他没等到和宋桓一同造反的那天,岭南瘴气多,他因为打了前两个差役,这些人串通好,要将他丢进瘴气里去。
萧子骋是被虫子叮醒的,他一睁眼,发现自己呆在虫子窝里,险些被气笑了。
能形成瘴气的蚊虫不容小觑,他第一时间将自己漏在外面的皮肤裹上,想要跑出去,却发现周围漆黑一片,那些虫子甚至要往他眼睛里飞,根本就寻不到方向。
他立在原地,心想自己别说造反了,今日估计要交代在这里,如今只能赌一赌。赌赢了,有一线生机,赌输了被咬死。
萧子骋咬牙,正要往左手边走,却见前方传来光亮。
火把越来越近,宋桓看到他松了口气,道:“跟我走!”
萧子骋就懵懵地和宋桓走,直到出了瘴气,他眼眶一红,问:“桓兄,你是来救我的吗?”
宋桓不语,只是道:“差役跑了,不用再走了,自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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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两个差役只以为他们都死了,匆匆跑了。
萧子骋笑了笑,可笑意却不达眼底,因为他知道自己应当也活不了多久了。
疟疾、痢疾、中毒、出血热,亦或者这些都有,被瘴气内蚊虫叮咬的人,有几个能完好无损的?
但是宋桓毕竟救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