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 / 3)

日被当众羞辱,自己还是这种疼痛无法动弹的情况,真真羞愤,恨不得立时遁入水中!

特别是那位青年,原坐在她脚边的,想来是将众人的调笑听进去,知道自己救了个低贱的花娘,此刻竟拾起篙竿划着画舫往岸边靠去。

晓晓忙道:“公子,我不是……”

只说了几个字,便无法继续下去。

不是什么呢。

她不是自愿沦落花楼的,而是被人从外地掠来,卖给鸨母的。

那又如何。

买卖已成,妓的身份是不争事实。

青年迈上青石台阶的那一刹那,晓晓屏住呼吸,头脑发懵。有一种被世间抛下的感觉,尤其那人还是自己的救命恩人。

晓晓难堪极了,也难过极了。

屋漏偏逢连夜雨,晴了十来天竟在此时飘起小雨。晓晓闭上双眸,眼眶倏地泛红,胸腔也好似灌满了雨水河水,闷得难受。

突然,那道清风似的声音又响起。穿过水汽自岸边传来,雅淡温润。

“这位妈妈,敢问为晓晓姑娘赎身,所需几何?”

如此直截了当,储妈妈唬了一跳,上下打量裴昱,尔后摆起谱来。

裴昱见小雨淅沥不休,回望一眼晓晓,从腰间丝绦上解下一样小物,双手呈上:“今日外出未带够银钱,这是我家祖传的玉佩,先押给储妈妈。晓晓姑娘急需医治,我先送她就医,明早以钱换物。”

尔后看向四周,十分妥帖地说:“还请在场诸位为我做个见证。”

有懂行的伸长脖子瞅瞅玉佩,嚯了声,“通透温润,是难得的珍品!”

萧朗眉头一跳,快步过来揽住裴昱的肩。

因拿不准他的心思,便低声道:“不是,阿昱,你真看上这小娘子了?可她哐几一下从楼上跌下来,说不定把身子摔坏,不中用了。玉不玉佩的是小事,哥哥就是觉得,你先别急,等大夫看过再说。”

裴昱无声投来一瞥,萧朗心里沉了下,总觉得这眼神冷冷的。还未等他细想,裴昱便与储妈妈达成了交易。

晓晓还在恍惚之中,头顶忽然有一片遮挡。

裴昱为她挡住漫天风雨,却又很是克制守礼,并未触碰到她分毫。

他温言道:“晓晓姑娘,大夫来了,没事的你不要怕。”

泡完水又淋雨,身子直发凉,心上却似一股暖流涌过。好一会儿晓晓才将泪意忍住,轻颔首,“多谢你。”

-

被送至医馆,经大夫诊治,又喝下温热的汤药后,晓晓终于阖上眼帘,疲惫地沉入梦乡。

布帘外,魏六低声汇报打探来的消息。

“这晓晓姑娘患有失忆之症,不记得自己姓甚名谁、家乡何处,就连晓晓二字都是鸨母随口起的花名。被卖到倚红楼已有一个月,听口音并非江左人氏。”

她的呼吸太过清浅,隔着帘子就听不到,裴昱只能透过朦胧的影子来确认她仍在里面躺着,并非他的梦境或幻觉。

他朝魏六道:“派人去岳州。”

岳州,是傅大夫的家乡。魏六跟了裴昱多年,自然领会其意:“小的也觉着晓晓姑娘和傅娘子长得很像,几乎一模一样。”

大雍疆域万里,他乡遇故人,还是这种情形,实在唏嘘感叹,魏六的话难免多了些。

“还记得傅大夫很疼爱傅娘子,看起来很简朴的一个人,却在女儿来京时,给她订京城最好的客栈,买最漂亮的衣裙。唉,晓晓姑娘要真是傅娘子,被拍花子弄来扬州,那傅大夫岂不是伤心死了。”

恍然间意识到自己说太多,魏六连忙住嘴。

旋即听得他家公子道:“去岳州只是暗中确认傅娘子是否失踪,以及失踪时间,而非告知傅大夫。魏六,我不希望第三人知晓此事。”

魏六露出怔然困惑的表情,下意识点了头,退下后也没回过神来。

为何不叫傅大夫知道呢?

夜色已深,檐外雨声愈渐喧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