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巴也热闹,比其他孩子更早叫爹娘,只可惜三四岁夭折了。
现在想想,妻子那疑神疑鬼的毛病,就是在女儿夭折后愈演愈烈的。
堂堂一国郡主,镇日里跟那些个市井愚妇一样,怀疑有人害她,导致连着两胎都出问题,总是反复质问他是否在朝堂上得罪了人,叫人家恨毒成这样。
所幸小儿子一生下来就身体健康,天资聪颖,妻子总算消停两年。
可谁曾想,那样乖巧可人的小孩子,长大后会成了这副怪模样!
显国公从回忆中抽身,负手而立,居高临下睨向儿子,沉着脸:“母子两个坐下来好声好气说个话都不成?把你母亲气得躺在床上,你就高兴了?”
“说话!”
声如洪钟,窗棂都被震得颤了颤。
裴昱恍若未闻,慢条斯理地用完早膳,帕子揩完嘴唇,起身净了手,方才缓声道:“母亲气的是您违背诺言擅置外室,与我何干。”
“……”显国公身形明显凝滞一瞬,神色复杂地盯着幼子,看他走到窗台边,摆弄起无用的花草。
那是去年治腿的时候,幼子亲手种下的,没事就爱侍弄赏玩。有时他甚至觉得,幼子照料花草比跟他说话要有耐心得多。
晨光照进室内,幼子后背上的绷带痕迹尤为明显。显国公不自然地撇过头,轻咳了声说:“待会叫魏六去我那儿拿点上好的伤药。”
无人作答,空气中只余一片窒静。
显国公想起妻子提到清潭苑之事,那两道粗眉又聚拢起来,负手上前,下巴朝着花草盆栽抬了抬:“这些东西和外头的女人一样,玩玩就罢,莫要投入过多,移了性情。”
“就像点心和正餐,各有各的节点,各有各的分量。只有小孩子,哦,还有大郎那样不懂事的人,才会分不清孰轻孰重。你说对吗?”
显国公虽是武人,却也出自奉元裴氏这样的大族,打小看多了早慧却耽于享乐最终归于平庸的例子,他这一脉只有这个幼子顶用,自不能长歪了去。
是以,他说罢这番谆谆教诲之后,状若亲密地凑过去,想体验一下父慈子孝。
但面前一片郁郁葱葱看着跟杂草似的,显国公一时间找不到话头,就随手拨弄了一下翠嫩欲滴的叶片,笑着说:“长得还挺好,何时开花?”
谁承想,手腕倏地被握住,以极重的、不可转圜的力道。
“昱儿,你这是做什么!”
显国公怒极,胸口不断起伏,惊怒不定地瞪着幼子。
他不解,为何每每放下身段好好和这孩子说话,换来的总是这种结果!
裴昱下颚微微压下,眼中的淡漠逐渐被冷意替代,像淬了火的冰。
他启唇道:“别碰。”
“不碰就不碰,又不是多么娇贵的东西!”显国公闹了个没脸,用力抽手,却没能抽动。
年近五旬的男人低头凝睇,制住自己的这只手修长而瓷白,书卷气满满,薄透的皮肉下却是笔直刚劲的骨,格外有力。
而腕上微突的骨骼旁,淡青的脉络鼓起,是尚未及冠的青年在挑战父亲的权威。
四目相对,僵持着竟是谁也没撤力。
“咚咚!”
“咚咚咚!”
急叩声立马成了临时铺就的台阶,显国公剜了儿子一眼,朝外冷叱:“敲那么急,催命呐?!”
“属下知罪!但是……国公爷,宫里的郑内侍来了,带着圣上口谕,宣您入宫。”
原本这次剿匪归来遇上幼子也回家了,还想跟他说一说请封世子的事。
妻子心疼长子,担心他们百年之后安儿无所依凭,又总也找不到合适的女郎嫁进来,加上前两年幼子摔断腿,眼看着仕途无望,妻子私底下竟然对世子之位动了心思,想要安儿袭爵。
真是笑话!
放眼整个中都,焉有痴儿承爵的道理?
便是幼子一辈子坐轮椅,那也是曾中过解元的,总归比什么痴儿国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