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立文刚进到胡千金闺房所在的后厢房,都还没走上绣楼,就听得一声呼喝,接着“哐哐”两记碗盘落在地上的声响。
田立文深吸一口气,再次把那段《莫生气》在心里默念了一遍。安慰自己里面这位再凶也凶不过田凌飞,做足了心理建设这才沿着楼梯走上二楼。
刚出楼梯口,就看到胡小姐正抱着腿坐在地上哭。原来是刚才饭碗落在地上,崩裂的瓷片割伤了她的小腿肚,划破了点皮。
田立文本来也蛮同情这位大小姐的。不过在听她的丫鬟说,这位胡小姐脾气异常暴躁,曾经因为某日丫鬟和她穿了一样颜色的衣服就把丫鬟打了一顿,还三天不准她吃饭后。田立文对于她如今落到这样的下场只能说一句“恶人自有恶人磨”了。
这么一想,不可一世的小公子遇到田凌飞又何尝不是同样的道理。哎,就是可怜了他这样的老实人。
“她不肯吃饭?”
田立文指了指房间,哭得梨花带雨的胡小姐点点头。她不知道眼前的男人是谁,但看那些锦衣卫们都对他毕恭毕敬,也顾不上疼痛了,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
“再去厨房拿一份饭菜给我。”
田立文低头看了眼她染上食物残渣的裙子,“送完就去休息吧,这里交给我。”
已经被连续折磨了好多天,连蹲囫囵饭都没吃过的胡小姐拼命点头,忙不迭地下楼去了。
“我说过了我不吃!你是不是聋了!”
听见房门再次被打开,朱筱熙躺在床上对着外头吼道。
田立文心想两天没吃饭还能这样中气十足,只能说身体素质绝佳,不去当兵可惜了。
“还想我揍你么……是你?”
朱筱熙正抽出身下的枕头预备扔出去,在见到端着托盘进来的田立文后发出一声惊呼。
“你,你怎么来了……”
她慌乱地把枕头塞进被子里,又用手拨了拨自己凌乱的发丝。
“你是来劝我吃饭的么?”
朱筱熙说着,拉高被子把自己裹起来,瓮声瓮气地说,“我不吃,你拿走吧。”
“那真是太可惜了。”
田立文把装着清粥和小菜的托盘放在桌子上,退后一步,双手负在身后不紧不慢地说。
“我本来还想说,你要是吃了饭有了体力,我带你去看看如意现在的情况。”
“真的么?”
朱筱熙掀开被窝,只露出半张脸,可怜兮兮的。
“不过既然你不想吃……”
“我吃,我吃。”
朱筱熙说着跳下床,三步并两步冲到桌边,端起碗就喝了起来。
“小心烫。”
田立文边为她剥鸡蛋边说。
朱筱熙也实在是饿坏了,很快就把一碗粥都喝光。吃着田立文递来的鸡蛋,不由得眼眶一红。
“你说你多好的一个人……为什么偏偏是田凌飞的干孙子呢?”
她对眼前的这个男人矛盾极了。明明他们应该是敌人,可她却想恨他都恨不起来。
“我也不想,我有什么办法。”
田立文苦笑。
“田凌飞会杀了我么?”
朱筱熙这两天只要一闭上眼睛,就想起船上见到的那一幕。
她至今都没能看到父母和大王妃的遗体,据说已经被田凌飞派人秘密用棺椁装殓了送回京城。在她的皇伯父宣布最后的结果之前,皇家还要保存他们的体面。
“放心,我听大人说,皇上特意下旨务必将你安全护送回京。你看,还是有人关心你的。”
“关心?说到底,是希望我作为唯一活着的人证去指认福王吧。如此一箭双雕,不费一兵一卒,北面的洛州,南边的福建的蕃地都重归天子所有。真是好计谋。”
她躺在床上这几天,也并不只是一味哭泣。回想起船上那晚,那些刺客既然想要杀人灭口,怎么会让人知道他们是谁派来的。
唯一的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