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理智,让自己的话听起来更可靠些,“…我知道那小少爷有点东西,但身份差距摆在这,到底是座贼船。我知道你饶不了神户家,但我们连祈夭的身份都不清楚,你怎么确信他会出手帮你?”
“忘了吗,你的梦想是什么?”
他目光愤然,好像刚刚失去的七情五感都在这一刹那爆发出来。
不甘心啊...我们用了这么多年努力攒钱,逃出那座城,换装备,积累为人的经验,难道要在冲过终点前的最后一秒放弃?
“我的梦想…”冬青仰起脖子向天上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若是搁在以前,三年前,三个月前,哪怕是三天前,他也会毫不犹豫地回答:
——自由、梦想是彻底远离神户家,逃离海城!
但此时,他看到一只青鸟正一路向南,在广袤的天地间冲破云雾和黄沙,自由自在,坚定飞去。
冬青不禁笑起来,眼波如浮云般流转。
自由无价,但它不仅代表行动自如,无所拘束,还囊括着更广博、更深刻的精神内核。
在彻底斩断了过去的纠纷之后,才谈得上真正的自由。说真话、存义念、享人欲,影影绰绰的世事再无法影响个人的存亡,但若心向之往之,也可以大胆坦然地面对黑暗。
就像祈夭一样。
冬青望向天边的窟窿,那是鸟去的方向,“我的梦想,是登上那座‘贼船’,然后在可笑的海上兴风作浪。”
夏威尔哑语,从兜里掏出那假鸟,不停摩挲着,“怪不得你管这叫‘纪念品’,你从心底里就没打算留在这,是吧?”
“你可以留在这。”
“你明知道我不会!”
“夏威尔,说真的,你没觉得祈夭很不一样吗?他不像其他人。”
“我知道,我都知道。你一定喜欢他,他是峰回路转的希望,突然告诉你并不是世界上所有的人都坏。但你静下来想想——那少爷被自家的势力保护的太好了,就像沼泽地上的荷花,要是想接近,定要跨过泥塘,惹得满身腥脏…”
“我不在乎,我只想替曾经的自己讨个结果。”
“你会死的!”
“坏结果也是结果。”
“操,”夏威尔踹空气一脚,“倔死你得了!”
夏威尔气急败坏,但到底没有把“后悔没把你情感芯片拔出来”诸如此类伤人的话说出口,只一个劲儿用脸发狠。
如果不是物质守恒定律的存在,冬青确信他能把嘴撅到太阳公公身边。
两人搁置于此,谁也不肯再开口,心里却双双了然。
当冬青再次睁眼,还能感受到新生带来的喜悦之情时,大局就已经落定。
现在只等夏威尔亲自迈过这个坎。
天色浓起来了。
夏威尔把鸟揣进兜里,进屋把冬青的长袍拿出来,扔给他,不知道在对谁说:
“好了,差不多得了。”
“走,去找祈夭,我联系他。”夏威尔撇过头去,“趁着他回复我之前,先去买点能源砖,别回去的路上因为没能源嗝屁了。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显得咱俩一个赛一个的傻逼。”
他说罢便快冬青一步迈步,带着点急匆匆的冷漠。似乎刚刚的妥协让自己失了颜面,那就有必要用不屑一顾的姿态把面子挣回来。
夏威尔踩在虚无缥缈的地面上,关节处由于长时间静止而缺少了润滑油的滋养,一步一顿,摇摇晃晃,僵硬而滑稽。
冬青眼中看不见这些,他只看到从前者双肩生出的黑色长袍瞬间扩大,狂揽住风。“扑棱扑棱”的声音传来,夏威尔似乎就要高飞。
像个英雄,像只真正的鸟。
——*
一刻钟后,夏威尔飞没飞起来不知道,能确信的是他已经被冬青的彩虹屁高速气流崩飞,在无数声真实而感情充沛的夸赞中迷失了自我。
夏威尔换上全新的能源砖,光亮的大牙呲出去,向世界炫耀他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