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前几天下过雨,泥巴被水浸湿,积成不大不小的水潭。
一步一坑,一步一洼,五步一只鸡,十步一个弯。
体验感拉满。
初出茅庐的小黑显然有些招架不住,叮咚哐啷,
似乎下一秒就会轰然散开,任由轮胎独自逍遥。
车子摇晃连带着副驾驶座上的人也跟着左右摇摆。
如果不是有安全带拉着,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撞上仪表台。
谢竹从来没见过顾景这副模样,闷声偷笑。
“专心开车。”
语气很有绿江小说里的霸总风范。
奈何声音的主人此刻正在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地来回摇晃。
“哈哈哈哈~”
谢竹实在绷不住,笑得乐不可支,连尾音都带着颤。
顾景:……
还能怎么办?
自己的媳妇自己宠呗。
一连拐了十几个弯,谢家坪的界碑终于出现在视野范围内。
村子不大,有30来户人家,大多都沾亲带故。
往上数几辈,都是一家人。
近些年外面的经济发展起来,家家户户都修了楼房,已经和谢竹记忆里的模样大不相同。
村里人知根知底,没见过牌照的黑色小轿车,一进村就吸引了其他人的注意。
不远处的院坪上,七、八个人围着一张桌子,看牌打麻将。
但此刻都转过头看向缓缓驶入的黑色小车。
“这是谁家的车?”
“不知道,车牌没见过。”
“来谢家坪干嘛?”
……
人群小声议论,猜测黑车的来历和目的。
谢竹看见了熟悉的人,他摇下车窗冲外面喊道:“三叔公,我是谢竹。”
一个背着背篓,扛着锄头的黝黑男老人听见声音微惊,朝小车走来。
年轻人不清楚:“谢竹是谁?”
村里凡是上了年纪的人都知道内情,小声嘀咕:“他是谢麻子大哥谢工的儿子。”
谢老四是谢家平出了名的混混,平时就喜欢在村子里小偷小摸,为人不耻。
在外面借了高利贷,被人追到家里讨债要钱。自己跑了爽快,留下老爹老娘在家里受苦。
房子被砸,家里凡是值钱的东西都被卖得干干净净。
可怜两个七十多岁的老人天天上山,采些不值钱的野菜卖点毛毛钱。
说起那对老人,年轻人眼里透出怜悯的神色。
“谢竹是不是要来管谢阿公,谢阿婆?”
有爱八卦的人噗笑一声:“还管,没恨死他们都差不多。”
“谁让他们以前做事太绝,搞得自己众叛亲离。”
人的天性就是爱吃瓜,顿时不知情的人就催促道:“怎么回事?”
那人一脸嫌弃:“你们是不知道,谢工在医院出车祸要救命的时候,他们还在医院闹,说救人要先给他们十万块养老钱。”
“我的天,那是他们亲儿子?”
“谁说不是,谢家四个就他大儿子最出息最孝顺,在省里的机械厂上班,你三叔公二儿子的工作就是谢工牵线介绍的。”
“后面不是没要到钱嘛,又去他儿子灵堂上闹事,骂儿子不孝,被儿媳妇那边的亲戚打出去了。”
“你们说说,这是人能做出来的事。”
所以老了没人管也是活该,有啥好可怜。
几个年轻人世界观崩塌。
现在别说城市,就是农村也把孩子当成宝,这么狠心的父母,多大仇多大怨啊?
“那谢竹来干什么?”
“不知道,跟过去看看。”
村子里除了打牌就是八卦,没有其他娱乐。
见有新的乐子,几个人屁颠屁颠地凑上去看热闹。
谢竹不介意有人看热闹,相反,他希望人来得越多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