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瑞是绝顶聪明之人,揽住唐慎钰,对夏如利笑道:“事没有绝对,你也在猜测。一则,钰儿这些年在北镇抚司当差,得罪了不少人,兴许有人来寻仇,利用了褚姑娘;二则,听钰儿那会儿在府里说,褚姑娘提出过,想要钰儿帮她从继母手中夺回嫁妆,她为自己谋划,单独做下这事亦有可能;三则,钰儿如今身处高位,即将尚长乐公主,朝中党派林立,斗争频繁,有人不愿意看见他得势,联合褚姑娘算计他,也有可能。”
正在此时,马车忽然停了,外头传来阵吵吵嚷嚷之声。
唐慎钰一把掀开车帘子,瞧见这会儿已经快到是非观山下了,在不远处,薛绍祖手里举着火把,衣裳头发凌乱,鼻青脸肿的,唇角鼻边还流着血。
唐慎钰大惊,立马跳下马车,冲过去,双手抓住摇摇欲坠的薛绍祖,问道:“怎么回事!”
薛绍祖手抹了把鼻血,跺了下脚:“约莫半个时辰前,山上忽然来了五个精壮汉子,操着扬州口音,说他们是褚小姐先前在扬州雇的武行之人,连日赶路,专程来接大小姐褚流绪。属下自然不可能叫他们带走那女人,和大田一块将那几个人逐出是非观。哪知那五人身手了得,携带刀和棍棒,不由分说上来就打,将褚姑娘和海叔等人带走了,走前还放了把火。大田急着要灭火,顾不上追,属下觉得不对劲儿,冒死追了出来,哪知又被他们围着打,打得老半天动不了。刚爬起来,正要追出去,就看见这边有马车和火光。”
唐慎钰急忙用帕子替薛绍祖擦额头上的伤,怒不可遏:“能将你和大田伤成这样,绝非寻常之辈!”
而这时,夏如利走上前,按住唐慎钰的胳膊,望着漆黑的远方,冷笑数声:“咱家敢用人头担保,褚流绪背后绝对有人,哪家武行的人会来这么及时,偏在处理她的当口来呢。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人家有心谋害你,你就算再小心谨慎,也躲不过身边人的算计,这是有备而来啊。”
唐慎钰知道,今晚出来的全都是王府里的好手,他当机立断,转身喝道:“立马去追,死生不论,总要给本官带回点东西!”
说着,他犹豫了片刻,似下定了决心般,从袖中掏出块腰牌,递给一个侍从,咬牙道:“你拿着我的腰牌,去趟平南庄子,先暗中搜查有没有褚流绪等人的行踪,若是被发现了,就说京中逃走个江洋大盗,恐躲在庄子里,只要有我的腰牌,他们不敢为难你。”
……
今晚随行出来的王府高手,全都追那伙“扬州主仆”去了。唐慎钰则和瑞世子、夏如利三人上山,去了是非观。
唐慎钰身上的媚毒解的差不多了,脑子也清明多了,细细盘算着这几日的事。褚流绪回来后,他当机立断,逼迫这女人签下了“解除婚约书”,就怕出什么事,特特将薛绍祖和李大田安排在是非观,时时刻刻盯着这几个主仆。
绍祖和大田绝对可信,是老头子派给他的。
方才他仔细盘问过这二人,留守在是非观的期间有无异常。
薛绍祖努力回想过,说褚流绪最近情绪一直郁郁寡欢,不曾发现有何不对。但有一件事很奇怪。
薛绍祖说他认床,在是非观的这几天其实睡得并不踏实,可初四那天晚上,却睡得特别香甜。
李大田闻言,立马跟着说,他初四那晚也睡得很死,直到天大亮才醒来。
……
唐慎钰心里多少有七七八八的底儿了,让薛绍祖和李大田先行回京医治。
内院的上房被泼了火油,烧的差不多了,诗稿、衣裳、家具都成了黑炭,外院是下人住的,暂没连累到,他举着火把,里里外外搜查了几遍。
今儿已经是初七,如果初四夜里被人投了迷香,估摸着早都被褚流绪打扫干净了。可唐慎钰不放弃,一寸一寸地搜,总算皇天不负有心人,他在绍祖和大田之前住过的屋子墙角,搜到指甲盖那么大点的红色迷香。
唐慎钰把物证包在帕子里,拿着大步走出屋子。
这会儿空中弥漫着股烧焦木炭的臭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