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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源行神色一黯,像被灼伤一般从大门上挪开了视线。

云初跟他分明就只隔着一道门,却要丫鬟推说她歇下了。

她不愿见他。

为了卢家的那桩事,她心里还怨着他。

他低垂下眼,掩去眼底的落寞,淡淡地道:“那我改日再来。”

脚步声逐渐远去,青竹透过门缝确认裴源行已不在屋外了,才低声问道:“二姑娘,世子爷这都专程过来了,缘何不请世子爷进来坐坐呢?”

云初声音里有着掩饰不住的疲惫:“我不想见他。”

裴源行心情郁结地坐着马车回了侯府。

下了马车,他径直去了居仁斋。

今日在年家胡同吃了闭门羹,换作是旁人,他早就怒了,偏生跟他避而不见的那人是云初,他便狠不下心来了。

小厮风清端来了热茶,随后又默默退下。

裴源行端起茶盏饮了一口茶,略显茫然的目光终于清明了些。

将卢弘渊送入大牢,其实也是无奈之举,说到底,他唯一的目的就是想要护住云初的姐姐和她肚里的孩子。

前世云初在那场大火中逝世后,没过了多久,约莫是二月底的时候,卢弘渊酒后失手伤了云婉,那个时候云婉已有了七个月的身孕。

他还记得,那日属下来报云婉的孩子没了时,他望着窗外屋檐下挂着的吉祥结发呆。

那时候他竟还想着,幸好云初不知道此事。

重活一世,他不是没想过其他法子。

他特意挑选了几个做事伶俐的丫鬟,预备着找个机会起码将她们当中的一人送入卢家当差;也曾暗中调查过卢家那几个在云婉屋里伺候的家生子,想着收买其中几个下人替他办事。

可他通盘考虑过后,还是打消了这些念头。

收买了屋里的下人又有何用,卢弘渊和云婉终是夫妻,试问哪个主子想要跟自家妻子温存一番的时候,会留丫鬟和婆子在屋里头?

既然卢弘渊是个酒后管不住自己的人,那么云婉纵然侥幸躲得了这一回,也难逃下一回。

云婉怀着卢家的孩子,冲着这一点,云婉就别想跟卢弘渊和离,更遑论她自己现阶段是个什么心思,他也难猜测。

男人和女人的力量本就悬殊,何况云婉又怀着身孕,正是体弱最需要当心调养身子的时候,哪里能是卢弘渊的对手,一个不慎,便会危及到她肚子里的孩子。

前世他没能让云婉避开这场灾祸,今生他总该做些什么保得云婉母子平安。

不是为了云婉,而是为了云初。

他没法忘记云初在灯下一针一线地替她姐姐的孩子缝制虎头鞋,笑着跟她的丫鬟说,顶好是生一对龙凤胎,她要亲手为她的小侄子和小侄女一人缝一双虎头鞋。

她说‘那我还是做两双虎头鞋,免得两个孩子见了,要怨我只偏疼他们其中一人呢’的时候是那样的开心,眼里都闪着光。

他不想她失望,不想她眼中的光消失。

他是个男人,理应替他的女人处理掉所有的麻烦事,而不是让她起无谓的忧心。

所以他瞒着云初,收集了一些证据将卢弘渊关入了牢里。

卢弘渊既是管不住自己酒后动手的恶习,云婉又不像是能离开卢家的样子,那便让卢弘渊在狱中好好待些时日。

他的想法很简单。没了卢弘渊在身边,云婉自然也能安心养胎了。卢家虽说不上是多宅心仁厚的人家,可到底是几代单传,卢弘渊在牢里万一有个三长两短的也未可知,是以,光是看在那个还未出生的孩子的份上,卢家不敢、也不会不尽心照顾云婉。卢弘渊在牢里待的时间越长,云婉和她肚子里的孩子越是安全。

当然,他也不指望卢弘渊在牢里待一辈子,那些证据最多能让卢弘渊关个小半年,但仅这小半年已足够,待他出狱时,云婉已然能将孩子生下来了。

或许这不是最好的法子,却是眼下唯一能采取的最简单有效的手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