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一动不动。
晚梨脚步踯躅了会儿,将数了好几遍的铜钱小心塞进口袋里,然后朝那黑影一步三挪过去。
“哎!哎——”她没有认出是谁,便喊了两声。
好在院中挂着两只红灯笼,将门口照得亮堂堂的。
她走近了便认出了躺在地上的正是她名义上的主子。
晚梨实在吓到,跑上前推了推:“阿诺姑娘!阿诺姑娘!”
阿诺浑身湿透,衣裳在这样冷的寒夜里几欲结冰了。
她暂时管不了其他,只能费力将人拖到了屋内,又匆匆忙忙将炉子生了起来。
一时半会儿屋内还是冷的,她见阿诺躺在地上一动不动,裹住身体的麻布也冻得梆硬,连胸口的起伏都几乎看不出来。若非她探得还有一丝鼻息,这除夕夜,就要大不吉利了!
晚梨从来胆子小,想到上次阿诺给她看的手上的烧伤,便不免觉着,阿诺平日裹的这样严实,大约其他地方也没好到哪儿去,她看到这样的伤口实在害怕。
但现下还有什么办法呢?
何况阿诺姑娘昨晚为她在姑娘面前说好话,她不能做个忘恩负义的人。
说服了自己,晚梨找来火绒点了里屋的灯,去翻了阿诺的一套干净衣服出来,这才蹲下身子,小心翼翼地挪到她身边,半闭着眼去解阿诺身上缠着的麻布。
她只解了胸口那一片,眼角的余光便瞥到了密密麻麻不堪入目的丑陋疤痕,禁不住手一缩,低叫了声。
不敢再看,晚梨索性吹灭了灯,屋内只余外头院子里透进来的光,勉强照个人影,其他倒也看不见。
她松了口气,手脚利索地替阿诺换了衣服,趁着没点灯,替她将裸露在外的肌肤重新缠了遍。
又从里头抱来被子褥子,给她垫着盖着,还将炉子挪近了些。
炉子里的热气渐渐氤氲在屋里,暖和了不少。
晚梨做完这些倒累得一身汗,索性也坐在了地上。
她这时才敢仔细去看阿诺,她安安静静地躺在地上,窗外的光零零散散地照在她身上,好像……也没那么可怕。
还有些可怜。
听说她的家人都死了,独她一个人活了下来。
想必她家人若在世,见到她受这些苦,定会十分心疼吧。
就像她娘赵婆子,虽有些势利贪财,才将她送来当丫鬟,但也确实对她好,她从前发高烧时,她娘还抱着她整夜没睡,冒雨出去找大夫,大夫不愿来,还给人家跪下。
对了……大夫!
晚梨看了阿诺一眼,下定决心跑了出去。
东院静悄悄的,气氛有些压抑。
本该热闹的除夕,忽然这般冷清,让晚梨有些诧异。
院里也空空的,大夫人和大爷都不在,连今夕何夕也不在。
她好容易拽住一个丫鬟打听:“发生什么事了?”
丫鬟道:“我也不知,好像是茗澈院那边有事。”
晚梨有些懵怔,转身欲离去时,正巧撞见匆匆进来的今夕。
她忙跟上去:“今夕姐姐,云遮院那位阿诺姑娘好像落水了,情况不太好,能不能请个大夫来?”
“落水?”今夕脚步走得飞快进了屋收拾,一边回她的话,“落水的是咱们姑娘!”
啊?晚梨瞪大了眼。
到底怎么回事……这好好的除夕。
说话间今夕已翻箱倒柜寻到了一个药箱,里头是些瓶瓶罐罐,还有些平安符之类的物件。
她挑了几件,转头见晚梨还愣在那里,想到她说的话,便拿了一个瓷瓶给她:“这里头是杨太医配好的伤寒丸子,你倒两粒,用温水化开,给阿诺姑娘喂了。”
晚梨立即伸手接过:“咱们姑娘为什么落水了?没事吧?”
今夕摆手已向外走去:“也不知什么原因……”说着忽然一顿,皱眉:“听丫头说姑娘落水前是同阿诺姑娘在一块的……”她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