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顾长雪的手太白了,衬得那只原本简陋的草编物翠得像玉,羊脂白与翡绿交错,格外养眼。
顾长雪刚拨弄了下蚂蚱脑袋,右手就被某人捞了过去,对方带着薄茧的指腹擦过他的指缝,又覆上他的手背,引着他捉起案牍上的朱笔。
【司冰河与小狸花的过往都未查到。】
颜王倾身靠过来,几乎将顾长雪半揽进怀里:【司冰河失过忆,想起的名字未必是自己的。小狸花被村人收养,现下用的名字也未必与以前相同,想找她的亲生父母恐怕不容易。】
顾长雪垂着的眼睫因为颜王落在他耳翼的气息微颤了一下:【优先弄清小狸花的身世。】
他的字写得有些凌乱,因为某人半途捣乱似的吻了过来,从他唇缝掠过后,又捉着他的手吻了下被揉按得有些泛红的骨节:“为什么?”
颜王牵着他的手,朱笔在耳鬓厮磨间于洁白宣纸上留下几行凌乱得不得体的字:【你说曾有宫女指认司冰河害她性命,调查司冰河的过往,难道不比替小狸花寻找家人重要?】
顾长雪向后退了半寸:【生者比死者更重要。】
有关宫女的故事本就是他编来蒙骗颜王的谎言。让颜王帮着查司冰河的过去,只是想着如果有可能,他想帮这位未来会替他担上天下重任的少年寻一寻来处。至于小狸花……
他的确掺杂着几分额外的私心。
倘若她是被人拐到平沙村的呢?如果她的家人还等她回去,他想送她回家。
颜王看着顾长雪的神情,抬手轻轻抹了下他的唇畔。
很奇怪,有时候顾景的神情中透露出的信息,他不大能理解,或者说,是他所认识的顾景所不应当有的。
他凝视顾长雪半晌,突然低声道:“还记得你先前问我的话么?为什么不喜欢在下榻处点灯。”
他于夜深人静时想了很久,逼着自己一点点厘清那些纷乱的情绪,逐渐分辨出几分真实。
“我不知道那是什么时候养成的习惯,好像……是在很久远的从前。”
“不是不喜欢点灯,是不敢点。”
“因为点了,就好像预备在这处地方停留一段时间。不点……”
就可以敦促自己,不要在此处停留太久。你没有多少时间休息。要快点启程。
顾长雪愣了片刻,眸光从眼尾垂落,望向案牍边那盏摇曳的烛火。
或许是因为入夜点灯对他来说是一件再自然不过的事吧,他竟从来没有注意过,究竟是从何时起,对方总会在他在时会点亮一盏烛火。
“那你……”现在怎么又点灯了呢?
颜王抵着他的额头,低声说:“最初……是因为你需要。”
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