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目,鹰瞵鹗视:“这个反,臣非造不可!”
未央击掌,示意所有锦衣卫持刀上前:“来人,活捉逆贼燕姬,救出凤君,不可伤及凤君发肤!否则朕格杀不论!”
未央话音刚落,锦衣卫的南北镇抚司便列开天罗地网,预备捉拿燕姬,这个差事,指挥使(1)觉得胜券在握,毕竟在场的锦衣卫共有几十人,遑论外头潜伏宫檐上的金吾卫,对付一个怀里抱着男人的燕姬,想来绰绰有余。不料燕姬师出有名,一手护着个男人,一手以匕首迎战,活生生从锦衣卫的包围圈里闯了出来,她只后肩挨了几刀,怀中的纯玉却毫发无损。
在看丹墀之上,横尸遍地,血流成河,倒下的锦衣卫足有十几人,甚至还有人被燕姬凌厉的掌风割断手腕!
鸾仪颊染殷红,从瑶台仙子顿时成了地狱走出的罗刹,她将纯玉抱紧在怀里,不露一丝缝隙,一扬马鞭:“驾!”
登时五花白马飞练似的冲奔出去,不见其人,只余残影。白马于官道踏尘飞驰,须臾便走出数里远。
燕云十六州的亲兵与皇城金吾卫鏖战不止,血光直欲冲破云霄,压城之势。百姓们哀嚎不已,四处逃窜。
“杀!!!”
“杀——”
“陛下有旨,见到逆贼赵鸾仪,就地正法!”
纯玉是闺阁儿郎,何曾见过这等阵仗,他缩在鸾仪怀里不敢睁眼,身子颤如花枝。不知何故,他忽地想起那盏荷花灯,被赵未央撕得粉碎的荷花灯,心里骤然千回百转,说不出甚么滋味。
花灯上,共有他和她对过的六阙诗词。
换巢鸾凤,鹊桥仙令,疏帘淡月。
七宝玲珑,轴辘春井,八声廿州。
那年七夕节的惊鸿一面,仿佛正在眼前。
而此时此刻紧紧抱着他,不惜性命也要带他走的,正是他所爱的姑娘。
纯玉哽咽着将侧脸埋在她柔软的酥.胸里:“此生得见你最后一面,我便是今日死了,也心甘情愿。”
此时鸾仪的神经像琴弦般绷紧,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唯恐错过一支暗箭:“什么!玉儿!你说什么!”
那厢李瓶儿刚卸刀解甲,谋反之声如浪潮涌起,瓶儿的红唇弯弯一笑,抬手就把喊打喊杀的锦衣卫捅了个对穿!
“这……”
“这——”
有刀锋之音在她身后泠泠响起,瓶儿转身迎战,又将那攻势迅猛的百户头颅斩断,锦衣卫们皆倒吸一口冷气。
瓶儿高喊道:“主子放心地走,属下在此为您用新亭侯断后!”
龙骧将军李瓶儿出身陇西李家,世代习武,天赋异禀,乃是赵鸾仪帐下最得力的武侯。
风呼啸,雪埋山。
属下们四处探路,终因大雪封路而无处可去:“殿下,往东走是断崖!往西走……雪把路埋光了,这可如何是好?”
“将军,属下前去探探虚实!”
“不成,不成,赵未央的人快追来了!”
“龙骧将军呢!她带领的援军还没有到吗?”
“龙骧将军带着三百精兵与锦衣卫纠缠,锦衣卫深藏不露,又在皇城脚下,她们的地盘,恐怕胜算不大!”
“天要亡我燕云十六州哉!”
随从喟叹道:“倘若不是大雪封山,今日我主便可带着孟公子金蝉脱壳!时运不济啊!”
前面,终是没了去路。
皑皑山上雪,皎若云间月。
霜雪爬上她的风鬟雾鬓,鸾仪沉吟片刻,翻身下马,将大宛马停在一棵因冬雪枯死的菩提树下。走到绝路,鸾仪的风度还是那般闲雅,不露惊恐之色。
鸾仪轻声道:“对不起,我不能带你走了。”
纯玉肩头披着水青松柏绣纹鹤氅,除去青丝乌黑,从衣衫到面孔皆是雪白,甚至白的有些晶莹剔透,仿佛九重天上下凡而来的美君仙。四下的随从暗叹,这孟公子当真有倾国倾城之貌,怨不得殿下不惜性命也要再见美人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