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只是太后娘娘无论再不肯认输,却终究已经是年过花甲的人,又怎能阻拦得住决意要离开的陆沅。
望着从前端方守礼,温和清隽,如今却变成这般冷漠忤逆的模样的陆沅的背影,太后娘娘悔极了当初,为何要逼迫不情不愿的秋菀去侍奉陆沅,可是,这世间从来没有后悔药可买,她只能压着痛意,压着明知此言一出,祖孙之间的隔阂与嫌隙愈深的痛苦,对着陆沅的背影嘶吼,仿佛除了这样,她已经无能为力。
“今日倘若你不肯同意册立太子妃,那么,你跨出慈宁宫一步,哀家埋伏在那处庄子附近的人,会立刻打死那个招致灾祸的贱人!”
“殿下!殿下!”
好似被戳破的泡沫一般,一切场景,都从眼前消失,陆沅抬起头来,被枕着的一只手臂,隐隐有些酸麻。
看着满面忧色的陈德,陆沅眉心微微皱着,却一语未发。
“……”
陈德偷偷地望了一眼陆沅内敛的,沉默的,好似一棵扎根顽固的树,并不能看出什么情绪来的面庞,不禁愈发忧心忡忡。
在心里叹了一口气,陈德轻声问道:“殿下可是做噩梦了?”
从前太子殿下便常常因他话多,而不会理会他有时候无聊的问话,自秋菀姑娘回宫以来,却又不曾再到宣华殿之后,平素便对他少言少语的太子殿下,更是愈加寡言了起来。
所以,陈德问罢这个问题,并不曾抱有希望,陆沅会回答。
只见陆沅闻言,抬手去拿案上的折子的动作似是顿了一下,旋即,陈德看到他摇头,淡声道:“并未。”
陈德听到太子殿下这样说,心中不禁又唉声叹气了一下。
偷偷打量了一眼已经垂下眼眸,继续批阅折子的陆沅,陈德只觉得如今的太子殿下,虽然更显沉静,但消瘦极了的面庞,越发内敛,越发淡漠,与越来越让人看不出情绪来的神色,却令自己这个朝夕相处的人,心里都颇有些不是滋味。
宫中人人都说秋菀是被太子殿下厌弃,所以才失了宠爱,但只有常伴陆沅身旁的陈德,方才能在细枝末节之中揣摩出来,秋菀并不曾真的秋扇见捐。
只是……任陈德百般琢磨,也猜不出,太子殿下既然心中放不下秋菀姑娘,却为什么要这样不闻不问,冷漠相待,又为什么要这样折磨自己,也折磨秋菀姑娘。
思及此处,陈德不禁又在心里叹了一口气,他看着自回宫以来,便日夜不辍地批阅奏折,不让自己有一丝一毫空余时间的陆沅,压下心中思绪,忍不住上前劝说。
“这段时间,殿下不分昼夜地操劳国事,实在辛苦,奴才看着都心疼,您若是实在累了,还是回寝殿休息一下吧,这样下去身体怎么受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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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啊……”
不待陈德将话说完,陆沅便出言,语气淡淡地打断了他的话:“无妨。”
陈德看着陆沅消瘦的面庞,微微绷着,更显得线条分明的下颔线,心中不落忍,不由得继续道:“那,殿下,奴才让小厨房给您煮点鸡汤来,给您补补身体……”
谁料听到陈德这样说,陆沅却顿住了手中的毛笔,有些怔愣出神的模样,正当陈德以为自己是猜中了主子的心思,准备吩咐下去的时候,却忽然听到陆沅冷不防地问:“卉苑那边……”
说只说了一半,其余的,便被陆沅尽数吞下。
陈德看着太子殿下垂下眼眸,话说到一半,却终究一言不发的默然模样,主动地回答道:“殿下是想问秋菀姑娘最近怎么样吗?奴才听说……”
可谁知,陈德一语未毕,便被陆沅打断了话:“不必说了。”
陈德住了口,看着陆沅眼睫微垂,将手中的折子阖上,丢到一旁,仿佛只是不经意提起,云淡风轻,毫不在意地冷淡道:“将没有批阅过的折子拿过来吧。”
……
夜色四合,灯盏里的烛火被一盏一盏地点亮,照明了卉苑的花棚。
秋菀直起身来,轻轻地捏了捏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