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臣皆屏息凝神。
二人对视一眼,垂首道:“请父皇详查!”
此言一出,柳文钊的脸霎时间便白了,老太爷一把摁住他的肩膀,缓缓摇了摇头。
温明裳支着脸,想着下一步应就是天子抛出何人可查此事,却不成想崔德良先一步开口。
“陛下。”阁老轻咳了声,“老臣以为,此事若要查,必要有一个位高权重者,方可抚平众人之心。二位殿下虽皆可分忧,但手中所司过多,难免分身乏术。”
“哦?”咸诚帝饶有兴致地坐直了身子,“那依阁老所见,何人堪当大任?”
崔德良目光在群臣之中梭巡,最终定于一人身上。
洛清河眼皮一跳,果不其然听见阁老下一句便是“镇北将军可当此任”。
群臣私语声起,都没想到阁老突然来了这么一出。
温明裳也愣了一瞬,她下意识抬头向上看去,却在转瞬间意识到什么般转过头抓住了一束目光。
崔德良口中指的洛清河,但看的人是她。
咸诚帝也面露讶然,反问道:“清河,你如何看?”
洛清河犹豫了须臾,起身一拜后开口:“陛下,臣……”
“臣觉不可!”说话声骤然被打断,众人侧眸,瞧见说话的人更是摸不着头脑。
是温明裳。
柳文钊终于按捺不住,他豁然起身,指着走出席位的女官斥道:“放肆!此乃要务,非大理寺职权所在,竖……温少卿岂能插足!”
“无妨。”咸诚帝摆手示意他先坐下,缓和了声音道,“阁老乃温卿先生,温卿殿前驳斥必有其理,皆为社稷之臣,不妨说来听听。”
崔德良的目光仍旧坦荡地落在温明裳身上,旁人看不懂他此刻心中所想,就连姚言成也摸不透此刻的针锋相对是为了什么。可是温明裳却明白了自己这位先生的意思。
“臣觉不可,原因有二。”温明裳深吸了口气,行于中央叩首而拜,恳切道,“其一,镇北将军位高,但有职无爵,难服天下人心;其二,军务与朝政难以同列,将军乃将门之才,却未必通晓朝政之事,其三……其三便是臣不知阁老此言置太始帝金口玉令于何地!置历代靖安侯满腔碧血于何地!”
此言一出满朝哗然。
这话可太重了!
可崔德良看着她只字未发,眼底却划过了一抹几不可察的笑意来。
洛清泽也没想明白,他凑到姐姐耳边,小声问:“阿姐,温姐姐她……”
“阁老在帮她。”洛清河在短暂的诧异后回过味来,她凝视着师生二人的对峙,忽然轻嗤了声,“不愧是帝师。”
可多的是人不解其意。柳文钊像是终于找到了话柄,又道:“你!温少卿此言,可有将旧日阁老倾囊相授之情感怀于心?!”
“先生教导之恩,臣毕生感怀,绝不敢忘!”温明裳看也不看他,直直望着高座之上的天子,“可臣先为大梁之臣,再为先生之徒,如今师言有谬,岂能盲从?自当驳斥以正清流!”
“陛下,太始帝有言于先,我大梁武将不涉朝政,只听军务,此乃铁律。阁老今日要镇北将军身领此职,那便是坏了百年规矩,若是后世效仿,那便成恶例,万不可行!此为其一!其二,历代靖安侯死守北境雁翎关,洛氏一门满门忠骨,从未有违此令,然君命为先,镇北将军必应陛下之请……如此一来,谁人知后世人会否猜度洛氏有以功高拦权之嫌?”
“凡此种种,皆为其弊,陛下还请兼听之,勿破祖制,勿伤忠良!”
这番陈词不可谓不情真意切。原本还如柳文钊一般对温明裳指责师长有所不满的官员此刻都禁不住连连点头,心说这温少卿当真是个忠良之臣。
洛清河坐了回去,她转着杯盏,眸子微微眯起。师生之情私底下如何他们自己清楚得很,委实没必要摆到明面上来给人看,不若借此来引出些别的。
崔德良知道不能点洛清河吗?他当然知道,可他一定要这么说,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