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他在说谁,于是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此处远离京城,才会如慕长卿这般把这种宫廷内斗放到明面上来说,但他也知道整个靖安府对这种事情是个什么态度,也就没往下说。
洛清河陪他看了片刻,道:“眼下城里出不了什么乱子,却也没什么好看的,殿下若是没事,不妨回去暂时休息,夜里我让云玦带你过来。我还有事,先行一步了。”
“你有事?”慕长卿狐疑道,“城中如何布置不是暂归三法司管?你一个跟着来的有什么事?”
洛清河笑而不答,她翻身上了马,调转马头去了衙门。
武臣大多相识,如今布防由季善行带来的兵暂时接管,他们也认得洛清河和她手底下的铁骑,自然不会多有阻拦。
洛清河管祁风要了金疮药和绷带,去了衙门的档房。
她在门口撞见了刚从里头出来的高忱月。
对方也有些意外她会出现在此处,但还是依着规矩给她见了一礼,“洛将军。”
“高千户。”洛清河略微颔首,算是受了这份礼节。
高忱月没多留,就此跨门出去了。
洛清河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回廊的遮蔽下,这才去敲门。
温明裳已经换了身衣服,正坐在案前写折子,她右手不自然地蜷着,反倒是左手拿的笔,见到洛清河推门进来才起身。
“坐着吧。”洛清河阖上门,“手还疼吗?”
温明裳闻言一愣,而后错开目光低声道:“何时知道的?”
“你下马的时候。”洛清河眯了下眼睛,外头风雪渐起,但屋内没点火盆,显得阴冷极了,“抓马缰那样紧,恐怕没人手上不带点伤。”她说到此顿了一下,“若是不介意,我瞧瞧?”
温明裳没拒绝,把蜷着的手摊开一点伸到她跟前。
掌心被摩擦出的伤口还显着赤色,虽然已经不再流血,但瞧着还是有些让人不忍看。
“不通骑射还敢策马,小温大人是真的胆子够大。”洛清河搬了条凳放了金疮药和绷带,尔后在她对面蹲下,“摔下去事小,但凡被马儿踩上一脚,你这条命都要交代在那儿。为了让元嵩下令守备军射杀你,可真狠得下心。”
她上马根本就是故意的,目的不是为了所谓逃窜,而是为了引元嵩的那句放箭。公然射杀中枢官员,还是咸诚帝亲自下旨指名的人,那么多双耳朵听着,他说了这话便逃不了一个藐视天威的罪名。
治起来更加名正言顺,甚至没了让人从中斡旋的余地。
“我敢这般做,并非……嘶!”温明裳看着她摊开自己的手看伤,正想要解释,没料到金疮药甫一触上伤处,她便没忍住倒抽了口气。
洛清河抬眸睨她一眼,道:“并非什么?”虽说面上瞧不大出来,但她动作却还是放轻了些。
温明裳抿了下唇,道:“我听见海东青的声音了。”
洛清河的动作微微一顿,她抬起头,一手还捏着温明裳的手腕。
“我知道你在。”温明裳手指蜷起来一点,她的眼神很平静,“踏雪也很好认。雁翎战鹰不离人,我知道你就在附近……关内马场的马跑不过踏雪,你一定能追上。”
洛清河眼睫轻颤,她扯了放在小几上的绷带覆上上了药的手掌,而后道:“你笃定我会救你。”
“不是笃定会救我,而是不论是何人你都会救。”温明裳指尖蹭过对方的扳指,垂下眸轻声道,“不过……你救我确实不止这一次。”
“你如果算上先前官道那次,确实不止。”洛清河笑了笑,她没起来,这么居高临下的,温明裳能看清她眼中微变的神色,“小温大人指的是是什么?”
温明裳深吸了口气,低声道:“上元灯火昼,烟火几时休。洛清河,你先前说是我忘了我们何时见过一面,眼下自己却又不愿认了?”
大抵未曾想到她会这样直白地点破,洛清河指节微收,倏然间抿起了唇,她的手搭在膝上,随即一笑道:“何时想起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