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回时,燕唐抱着块灵牌,长眠在了与世隔绝的苍茫贫瘠中。
那灵牌是他在今生意气最盛之时,于金殿所求,粗制滥造显而易见,敷衍一物,却是他潇潇百年,最为珍之爱之。
燕唐的墓碑无名无姓,只刻道:
种种忧苦,皆因你去。
每字每句,半点不离奚静观。
暖风吹过天南海北的两座孤坟,春天已经到来。
风声呢喃,松涛依旧。
——我被困在春天里。
102 破局(一)
桂水巷, 燕宅。
团圆买来几枝并蒂莲,正往次间去。
“那个劳什子点玉侯机关算尽,不还是错算了一步?”
喜官一手扶住后腰, 艰难地挪将过来。
“怎么了, 怎么了?快说给我听听。”
福官见她走路踉跄, 伸手搀了一把,才对喜官说道:“还不是清天观与普渡寺那两宗事,一夜之间便不胫而走, 传遍京州了。”
喜官顿时兴致缺缺,“不过是死了个不打紧的尼姑与几个没名没姓的金卫, 坊间又做不了什么, 刑狱也万不会因此小题大做, 无非是口头骂上两句罢了。”
福官与团圆相视一笑,转过脸来细声道:“可还有一件事, 你怕是想不到。”
听见这话,喜官黯淡的双眼登时又亮了起来,迫不及待地问:“什么事?”
“我说给你,你莫让小娘子知晓。”福官小心道,“我怕她听了, 又要暗自伤心。”
喜官头往右肩一偏,把耳朵递了过去。
“晓得了,好姐姐,快别瞒我了。”
福官随手拨弄了下团圆怀里的莲花, 低落道:“暄将军的死因,也在外头闹起来了。”
喜官讶然不已, 拉过团圆与福官的手, 围成一个小圈儿, 才敢试探着说了一句:“三郎君?”
福官与团圆异口同声道:“不是他。”
燕宅上下想瞒住奚静观,可世上难有包住火的纸,这消息插了翅膀,自发的就往人耳朵里飞。
奚静观倒没多说什么,脸上也不见烦忧,只专心弄着瓶中的并蒂莲。
“这花还是在那个卖花童那儿买的?”
福官偏眼问团圆拿主意,团圆站在多宝阁旁,冲她点了点头。
福官便回道:“是。”
这花很合奚静观的意,她看向了团圆,弯弯眼睫,问道:“团圆,你可知晓她都是在哪儿采的花?”
团圆如是道:“不晓得,这里方圆几里的,也没有个生花的地方。除却这些莲花,那卖花童还提着个柳条编的花篮儿呢,里头放着各色的野花,也很好看。下回我买了,给三娘子挂屋里。”
“花篮儿?”奚静观神情微动,调笑道:“我倒想起一个人来。”
喜官拍了拍手,脱口就道:“花婆婆!”
福官点她的肩,也跟着笑弯了腰;“你与我想到一块儿去了。”
花婆婆只要一提花篮,准是要到谁家点鸳鸯谱去了。
提起花婆婆,团圆自然想到了四月十四日,由心地说:“花婆婆她老人家可是保了一场好媒。”
燕唐与刘宴才叙过一回,知晓宫中出了事,忙赶回来,在门前理了理神情,才踏出次间,问奚静观:
“清天观与普渡寺的事,你可听说了?”
奚静观将瓶中的并蒂莲指给他看:“听说了。”
燕唐提着的气总算放下,道:“这下你我只需作壁上观即可,看看点玉侯府如何尽失人心。”
奚静观听出他话中大有文章,思忖一瞬,便启唇道:“我不信你没在背后推波助澜。”
福官喜官与团圆敛了鼻息,待她们借辞退下,才支着下巴道:“还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
“我与刘叔父前儿寻了个人多的茶馆,佯装无意说了些清天观与普渡寺的缘由,原是想给官仪使个绊子,没成想背后还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