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从前有奚暄压着他,宋梵多少还知晓收敛,如今奚暄不在,他可不就是无法无天了?
奚静观也道:“总有外亲夸你为人谦和,真该让他们来看上一看,你与这二字中的哪一个都毫不相干。”
宋梵摊手:“若他们不服,不妨与我来比上一比,若我输了,这京州第一圣手的名号给了他们就是。”
他年少成名,性子一年比一年傲,可这话也是不假,放眼京州,的确找不出第二人能与他在杏林匹敌了。
宋梵道罢,将一只金缕雕古钱纹花镯子摆在了桌上。
奚静观抬眼,一脸疑惑。
宋梵将镯子向奚静观推了推,道:
“你的新婚贺礼。”
奚静观失笑:“还真是出其不意。”
宋梵摆弄着那一管玉箫,说:“我说要随将军去锦汀溪看你,也因着宋氏的乱子耽搁了下来,一时忙过了头,连这东西也没让将军捎去,好代我送给你。”
宋梵对奚暄向来敬重,饶是宋珂已经嫁入将军府多年,宋梵还没改过口来,总是唤他一声“将军”。
奚静观道:“我四月成婚,如今已经七月了,你补它做什么?我又不记恨你。”
宋梵却答:“你要不要是你的事,我补不补是我的事。”
他看着桌上纹花镯子,又说:“反正此物我是交给你了,你若不要,只管拿去丢了。”
燕唐看他语出咄咄,不禁思及京州宋氏一族。
宋氏名医辈出,虽没有起死回生之才,却有妙手回春之能。如是多少年,未有能出其右者,久而久之,他们的确有了许多古怪脾气。
宋氏从不入仕,有道是“无官一身轻”,他们在京州威望颇高,名利俱全,万不会想不开去蹚官场这滩浑水。
可到了宋梵这一代,景况却发生了变化。
宋父不知听信了谁的谗言,说宋梵身有大劫,唯有出仕一计可解。他爱子心切,以死相逼宋梵入朝为官,宋梵不堪其扰,带着童儿逃出了府。
可惜一物降一物,他逃一回,就要被绑一回。
父子相斗,谁也不肯低头。
燕唐想到此处,忽然一阵胆寒。
若他上头没个燕庭顶着,难保燕修之会不会也将他绑在燕府,逼他读书用功,以备将来承袭官爵所用。
燕唐再看向宋梵时,眼中便大发慈悲般的多了不少同情意味。
燕唐正沉浸在思绪之中,一道白影风一般地掠过身前,在他头顶盘旋一圈儿,稳稳落在了他的肩头。
燕唐偏头,对上一双锐利鸟眼。
这是他送予奚暄的白鹰。
宋柯见那鹰在燕唐肩上甚是乖巧,由心道:
“这鹰还念旧主。”
燕唐抚了抚鹰的羽毛,道:“我宝贝似的养了它许多时日,它若当真将我忘得一干二净,我可要伤心了。”
灵堂内白烛齐曳,满目灵绸。
奚静观拜过空空如也的棺椁后,与燕唐出了将军府。
桂水巷,燕宅。
锦汀溪中的巷子弯弯绕绕,不能与京州同比而语。
桂水巷内酒旗纷扬,两侧的桂枝探墙而出,沉甸甸地砸下来,这繁茂的绿与酒坊前的红抱作一团,猝不及防闯入人的眼帘。
奚静观睁圆了杏眼,问燕唐:“这些都是桂树吗?”
燕唐也循着她的视线张望出去,“是桂树。可惜眼下不是桂花花开的好时节,待到八月,金桂初开,那沁人心脾的香味儿能传出十里远。”
马蹄渐缓,奚静观看见遥遥有座大宅,远观层楼叠榭,近看朱门拱梁,心知这便是燕宅了。
“我记得从前燕宅不在桂水巷,何时移到此处了?”
燕唐率先下车,递进来一只手接她:“阿耶上任时。”
他见奚静观似乎听明白,复又小声说道:“阿娘喜欢桂花。”
房铭许是派人过来递了个信儿,一位老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