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栾淳吓魔怔了,怎么疑神疑鬼的?栾淳可是个哑巴,又不会说话,他能是栾淳吗?”
护院回瞪一眼,又将仆役上下打量一阵,不敢拿燕老太君玩笑,挥挥手,将人放了出去。
眨眼功夫,月光就黯淡了。
云层遮天蔽月,狂风大作,卷起飞沙走石,叩向沉重的红漆府门。
护院站在门边,向外略一张望,惊讶道:
“呦,要变天了。”
燕氏祸起,贺知年断然不会坐视不理,锦汀溪一干衙役东寻西查,可栾淳这个人,竟真如人间蒸发,自此彻底不知所踪。
贺知年焦头烂额之际,城郭柳氏又来报官:柳仕新外出游山,再没回来。
栾淳由柳仕新举荐入府,如今二人双双失踪,前因后果稍一掰扯,也就不言而喻了。
燕元晨急火攻心,老太君突如其来的病还没见好,燕府的主子就又倒下一个。
不安与惶恐排山倒海般向元婵袭来,汹涌着、呼啸着,吞没了她的耐心。
她向燕佟之夫妇传书请罪,一封又一封,却都如秤锤落井,似石沉大海,杳无回音。
斋藤馆一日胜过一日喧哗,这一个月里,京州的老宦官来得比往常十年都勤快。
听说那豆子大的新听音又加了官,名头长长的好大一串,一传十十传百,如此口口相传传入燕府时,就只剩下“威武”二字了。
燕唐听了,奇道:“威武?与他八字不沾一边儿。”
彼时奚静观正在作画,喜官的话音还没落地,她就折断了笔。
墨点四溅,开出一朵朵细小的花,福官连忙过来擦,嘴上不断说着:“白日折笔,不祥,不祥。”
连日阴雨连绵,难得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里,贺蔷久违地找上了门。
他一落座,就问燕唐:
“这两日,荀殷来过没有?”
燕唐未及往深处想,道:“没有。他新官上任,忙得脚不沾地,哪有功夫来燕府?”
贺蔷又问:“阮伯卿呢?”
燕唐微不可查地蹙起了眉,说:“也没有。阮伯父不是也给他谋了个新差?他也走不开吧。”
贺蔷叹息:“我们几人,怕是聚不齐了。”
燕唐给了他一肘:“青天白日的,说什么胡话?也忒不中听了。”
贺蔷捂着挨了打的小臂,反而露出一点怀念意味,笑着说:
“我夜里做了个梦,梦见我们一群人,在锦汀溪边斗蛐蛐儿呢。”
锦汀溪旁有曲折深巷,东西南北连成一片,自南向北数,第三条巷子口生了株槐树,枝繁叶茂,如亭如盖。
大石与老槐相伴而生,不知年岁几何,正中有条细缝,蚂蚁常在缝中路过。
透云儿飞出金笼,立在梢头,唱出一整枝春天。
燕唐也跟着他笑:“那个时候,春光还正好呢。”
最是无忧春好时。
回首去望,竟然已经隔了这么多人与这么多事,悲也好,喜也罢,都化作一道天堑,横亘在春夏之间。
贺蔷吊儿郎当的,自顾自倒了半杯茶,举杯说:“我与叔父明日一早启程,你也别来送了。”
燕唐也斟茶半杯,在半空中与他碰了个响:“贺蔷,一路顺风。”
058 大厦倾
不知何时起, 燕氏已入瓮中。
走的走,散的散,待回转神来, 除却奚氏外, 昔日鼎盛的燕氏府门, 已是孤立无援了。
元婵纵是铁打的身子,经过恁多风雨摧残,也该生锈了。
偌大一个燕府, 竟不能寻出一个主持大局的人。
万幸奚静观与燕唐还在,内外兼顾, 好歹将局势稳了下来。
奚静观一手牵住燕文姬, 一边向福官嘱咐道:“荷风湖里的荷花又开了一茬, 你与喜官带上几个童儿,多采几朵, 送到连蘅苑去。”
福官连声应“是”。
“序儿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