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哀怨道:
“奚小娘子好狠的心,怎么将我一个人丢在房中这样久?”
奚静观脚下蓦然一止,欲言却又止,耳根一热,又听到了元宵忍俊不禁的憋笑声。
罪魁祸首不为所动,仿佛不知“害臊”为何物,手执一纸折扇,斜身倚上门框,在门槛前眉开眼笑。
奚静观心下生出几分窘迫,快行几步,走到他跟前,嗔道:“你又发什么疯?”
燕唐反将一军,目光中透露着无辜,只道:“我在想你,怎么能算发疯?”
奚静观不及燕唐生了三层脸皮,余光瞥见抖着双肩的喜官与福官,登时又羞又恼。
燕唐见势不妙,侧身将她让进了兰芳榭,寻个话头便岔开了话题。
“话说回来,回兰芳榭的路上你究竟遇见了何方神圣,才耽误了与我饮茶?”
元宵颇识眼色,立在门前没跟上来,福官与喜官小跑着将他二人抛在身后,一起到房中摆弄荷花去了。
奚静观双颊上的飞红慢慢淡了一点,她用手背碰了碰脸,吸了一口气才说:“遇见宝珍婆婆了。”
燕唐笑从脸生,“她又给你派什么活儿了?”
奚静观答道:“祖母的身|子似乎又不大好了,婆婆让你我一同入山去请个道士来。”
“请哪个道士?”燕唐道完一句,没等奚静观开口,自顾自就接了下去,“须弥道长?”
“是他。”奚静观犹疑片刻,点了点头。
“宝珍婆婆为人处世,常爱给人戴高帽。”燕唐将脸一转,两眼亮晶晶的,问道:“你给我说说,宝珍婆婆今日是怎么夸我们的?”
他坏心思地将“我们”二字咬的极重,眉眼一弯,迎上了奚静观的双眸。
奚静观抬手轻轻推了推他,又似乎被烫到了手,垂下眼睫,气不打一处来道:“婆婆只夸了我可人心,没夸你。”
燕唐目不转睛看着她,唇角的笑露出点摄人心魄的蛊惑,“可不就是可人心?她夸了你,比夸我还令我开心。”
奚静观欲盖弥彰地抬了抬下巴,犹豫一会儿,没将那句不甚好听的话说出来。
燕唐后知后觉意识到这就是传说中的“调情”,浑身上下便生出一股神气来,腰杆儿挺得板直,手里的折扇摇出了残影。
他洋洋自得半晌,才压下了唇角,转而将话锋一拐,不沾边儿道:“上次阿娘来,说许琅狮子大开口,要向阿兄借银钱十万为许襄筹办丧事,这事儿是不是真的?”
“你的耳朵怎么伸这么长?”奚静观一惊,偏过眼斜了他一眼,“这也能听见?”
燕唐笑着卖了个乖,变了个口吻又说:“十万两白银,亏他说得出口。”
奚静观似有若无地应了一声。
燕唐紧接着追问:“既然阿兄与许琅的交情不错,那这些银钱,阿兄给还是没给?”
“没有。”奚静观摇摇头,“阿兄拿不出来。”
燕唐意有所料,停了一息,才大惑不解道:“十万银钱少说也得是偏远州府许多年的赋税,许琅此人也不是个痴傻愚笨的,怎么敢腆着脸出口相借呢?”
“所以此事尚有蹊跷,”奚静观似乎对此漠不关心,道:“阿娘无缘无故,不会与我说这些没有意义的话。”
二人的步伐放得缓,途径长廊时,奚静观总觉得少了点什么,一时又想不起来。
待到迈进次间,她又被青釉瓶儿里的荷花引走了心神,坐在绣榻上专心摆弄起了身旁的花,将这件无关紧要的小事抛到了脑后。
福官与喜官带着几个童儿在门前翻五彩绳玩儿,眼下倒也无人前来扰二人清静。
燕唐在藤椅上摇来摇去,手里的青枣捻了半晌,不住颠倒画圈儿,也不见他往嘴里塞。
他沉思须臾,脑袋往窗外一够,向窗下打盹儿的童儿吩咐道:“去门前将元宵找来。”
童儿速去速回,将木凳向旁边移了一移,支着圆圆的脑袋又打起了盹儿。
元宵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