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若雨一字未明。
奚昭等了良久,转身慢慢消失在了夜色里。
过了许久,等到夜风也睡了,一段哀婉的乐音才飘出挹水庭。
空旷的亭台之上,文若雨与镜对坐,嘴里哼着不知名的小曲儿。
人独坐,花独眠,月下伊人独奏弦。
镜中人披着一身月华,凄凄低眉。她难得奏上一曲,到头来却只有自己听。
夜露沾湿了那罐茶,文若雨与又轻拭镜面,怀抱琵琶停在阶前。
她与茶罐彼此相顾,陷入了久久的僵持中,末了,将茶罐儿踢到了花丛里。
陶罐儿碎裂,文若雨转身走出亭台,远远的又响起了歌声:
“悠悠几声,懒回顾春……”
燕序兴致大发,由栾淳陪着到山下空地跑了一天的马。
胯|下枣红宝马正悠闲走着,他却忽地勒住了缰绳。
栾淳回过身来,他一脸疑惑却说不了话,只好打着手势问燕序:怎么不走了?
燕序将背上的箭匣撂到他怀里,翻身下了马。
他驻足片刻,指着远处的碧瓦墙头,凝眉小声道:“那是奚昭吗?”
栾淳满腹狐疑,驱马挪了过来。
只瞅了一眼,他就点了点头。
是奚昭。
是他,却又不像他。
奚昭宛若被霜打蔫了的茄子,没精打采,不知魂儿都被谁勾去了。
燕序登时兴高采烈地挥起手,张口就要喊人。
可话还没漫出舌尖,栾淳就一把按下了他的手。
“怎么了?”
冷不丁被打了个岔,燕序大惑不解。
栾淳向他摇摇头,眼睛望了望挹水庭。
燕序大惊失色,这才想起来挹水庭是个什么地方。
“他爬挹水庭的墙头做什么?”奚昭落寞的背影渐渐远去,燕序短促地叹了一声,又添道:“若被三嫂嫂知晓了,准要放狗咬他。”
栾淳微微一笑,将他的箭匣背在了自己身上。
他无声地向燕序说:走吧。
燕序又是一叹,摇摇头后,策马跟上。
他还不知,自己不过随口一言,却一语成谶。
兰芳榭里,奚静观神色郁闷,怏怏不乐了好半天。
她生怕奚昭不知悔改,才在他身边安排了个童儿。
待那童儿退下,燕唐才抚掌而笑,道:“昭郎君倒是真性情。”
奚静观按了按眉心,“他还真是记吃不记打。”
燕唐笑够了,又弯眼问她:“这一回,你想如何鞭策这个小霸王?”
奚静观愁上眉梢,认真想了想,道:“既然没什么出格的,索性就由他去吧。待真栽了跟头,他就晓得错了。”
“如此放任自流,你就不怕他败坏了奚公的名声?”
燕唐顿了一会儿,才续上了她的话。
“不怕。”奚静观最清楚奚昭的性子,哼道:“奚昭若有这个胆子,我倒敬他三分了。”
燕唐一疑,正要问她为何这般笃定,门外元宵就扬声道:“三娘子,文姬小娘子来了。”
“好个元宵,只知道唤三娘子,愈发不把三郎君放在眼里了。”
燕唐将折扇儿在桌上一横,“兰芳榭的这些人,都只认奚小娘子一个,哪日我若是惹了你,怕是会被扫地出门。”
他说话越来越没边儿,奚静观丢了颗枣去堵他的嘴。
邢媛与燕席一道儿出了门,燕文姬一睡醒,奶娘就将她给抱了来。
福官前去相迎,奶娘一进门就笑道:“文姬一睁眼,就吵着要见三娘子呢。”
燕文姬想是还没睡够,小手揉了揉眼睛,在次间里望了一圈儿,将燕唐直接略了过去,唤奚静观道:“三婶儿。”
她头上绑了两个团子,簪着小小的珠花,圆圆的小脸儿红扑扑的,显得玉雪可爱。
燕唐上前将小丫头抱在怀里,捏了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