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零落成泥,为棺中红颜奏响一曲最后的挽歌。
燕老太君做主接下了元氏那张古怪的灵帖,与几房人一同候在正堂,待元府的童儿来报,说送丧的人已在回程途中,才往元府赶去。
元府上下死气沉沉一片,不见半个宾客。
一行人还未步入正堂,伺候元侨的童儿就跌跌撞撞跑来,跪在元婵面前悲嚎道:“不好了,侨郎君他……”
众人骇然一惊,头顶之上,瞬间就笼罩了一层阴云。
元婵神色大变,抬脚将人踹开,闭眼深吸了几口气,抬起一只手,道:“带我前去。”
嬷嬷立时将手搁在了元婵手下,脚下步伐有些发虚。
元侨送丧归来后,只说要一人去房内歇歇神。
他连着守了几夜的灵,童儿只当他是疲劳过甚,不敢多加打扰。
谁料他真是一只痴情鸳鸯,将门一关,就远赴了黄泉。
元婵停在房门前,两手都在发颤。
嬷嬷心下亦在惶然,却强自压下惊慌,为她推开房门,轻声唤了一句:“夫人。”
元婵眸光微动,仿佛才回过神。
床榻之上,一片刺目的红。
元侨褪去了粗白丧服,换上了四月十四日的那身喜装。
好似在下一瞬,他就要拿过喜秤,揭开新娘的红盖头,惊愕难当地说:“怎么是你?”
“侨儿。”
元婵喉头哽咽,霎时间泪眼模糊一片。
听到脚步声,燕修之倏然抬起眸来。
元婵脸上只是多了几分悲伤,端庄之色未损分毫。
燕修之神色一动,向她疾步行去。
“阿婵。”
见元婵并未避开,燕修之愣了愣,噙起了一点笑。
他有满腹安慰之言,“阿婵,你……”
元婵冷笑一声,忽然扬起了手,一个响亮的巴掌干脆地落在了燕修之脸上。
惊变之下,众人无不讶然难当。
元婵目光锐利,向燕修之道:“徐题是詹氏兄妹举荐入府的,若我查出此事与他二人有关,定会让他们血债血偿。”
燕修之心底发虚,元婵紧接着又在他心口上剜了一刀。
“燕修之,你也一样。”
奚静观与燕唐都能知晓徐题常常出入松意堂,此事自然也瞒不过元婵的耳朵。
她沉静的目光一一扫过众人,却在燕老太君脸上多停滞了一瞬。
燕老太君倒是不怒不恼,双眸中的清明渐渐消退,露出些怀念的意味来。
待元婵远去,燕老太君喃喃道:
“宝珍,你看婵夫人,她像不像元英?”
宝珍婆婆短促地叹气,劝解道:“老太君,这么多年的心结,您也该放下了。”
燕老太君转过身,在宝珍婆婆的搀扶下,拄着长拐缓缓远去。
她的声音苍老而又无奈,“冤孽,都是冤孽。”
燕老太君矍铄的精气神眨眼间泄去许多,腰板儿被渐渐压垮。
远远望去,她倒也像是位濒死的老妪了。
石夙引裹着一袭长袍,佛珠静静垂落在胸前。
宝珍婆婆与燕老太君提及他的生母,他却好似什么也没听见。
旧丧添新丧,元氏实在令人唏嘘。
信儿口口相传,直到红日滚下了山头,才传到了兰芳榭。
奚静观醒来后,后知后觉发现,盛极一时的元氏,竟当真就这么倾覆了。
燕唐坐在绣榻上对着一叠枣儿发呆。
“他苦苦等到今日,是怕无人为许襄送葬吗?”
奚静观这话像在问燕唐,也像在问自己。
“用情至深,莫过于此。”
燕唐静默良久,长吁应道。
奚静观莫名又想起了元侨写的那句“无疾而终”,想是知晓许襄故去之时,他便死意已决。
大抵是哀肠难诉,旧情难捱,人间了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