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没见那小丫头了。”
他说完,习惯性地看了眼绣榻小桌上果碟。
这一看可不要紧,燕唐恍若见鬼,惊疑道:“我的枣儿呢?”
奚静观只拿了两个去西门,瞟了一眼,也跟着奇道:“我走时还有一整碟呢。”
次间外的童儿露出个小脑袋,脆声道:“元宵拿去喂鸟儿了。”
奚静观笑得花枝乱颤,两眼弯作了月牙。
“元宵与我,同思同想。”
“臭元宵,”燕唐将空碟子一撂,怒火中烧,“这是他能动的东西吗?”
他看似怒不可遏,却没发过什么脾气,童儿说完也不怕他忽然发难,将纱幔放了下来,埋头翻起了花绳儿。
奚静观轻轻抚了抚眉心,道:“不过是几颗青枣儿,一会儿再让嬷嬷取来一碟就是。”
那个吻……
燕唐的情绪来去匆匆,“这哪是枣不枣的事儿?”
归根结底,还是元宵胳膊肘往外拐的事儿。
他悠悠说着,就探向袖口,将珍而重之的宝贝——奚静观适才送他的两颗青枣儿,给掏了出来。
燕唐将青枣儿立在桌上,“奚小娘子难得送我礼物,我可要好好供起来。”
“你再上两炷香,诚意更足。”
奚静观抿唇轻笑,开口调侃。
燕唐却挑眉道:“有何不可?”
他托起半边脸,认真思索起来。
过了一会儿,燕唐一敲桌子,拍板道:“就叫它‘灵吉青枣大菩萨’吧。”
奚静观迟疑片刻,打量他一眼,视线落在他手里的折扇上。
“这折扇怎么不见你供起来?”
燕唐自有一番理由:“此乃至宝,于我而言意义非凡,是要时刻带在身边的。”
他显摆完,又用手指滚了滚那两颗青枣儿,接着说:
“这枣儿我也喜欢,可我若与两颗枣形影不离,是不是有点太傻了?”
他问得一本正经,奚静观也答得一本正经。
她将燕唐所说的情形设想一番,道:“不傻。不过卷云叟下次写的话本儿里,或许可以一窥燕三郎君的风姿。”
燕唐抬眸:“你对卷云叟,倒是钟情得很。”
文从嘉拎着一壶酒,一步三颠,跌跌撞撞往前方的小院儿行去。
熏天的酒气扑在门板上,他晃了晃身形,推了两下,才将门给推开。
门在关上的一刹那,半掌之宽的门缝里却挤进来一只手。
“从嘉兄。”
文从嘉手劲一松,眯眼将门外的人瞧了好半天。
“来者何人?”
他不知喝了多上酒,说话的尾音都颤上了天。
竖起一根指头,连人也对不准,只向着门板,又问了一遍,“何人拦我关门?”
门外的人嗤笑一声,用力将门一推,大步迈了进来。
“从嘉兄贵人多忘事,连我都记不清了。”
这人身量比文从嘉高些,在他脸上覆了一层影。
文从嘉霎时酒醒,三魂惊飞了俩。
酒壶落地,碎裂开来,在他脚下洇湿一片。
文从嘉张张嘴,喉头却冻住了一般,挤不出半个字来。
过了一刻,那道人影才消失在了巷口。
文从嘉听不见脚步声了,则这才腿脚一软,背靠着木门缓缓跌坐在地。
他头晕目眩,指尖触到身旁的钱袋,才骤然醒过了神。
钱袋上绣着金线,文从嘉转动脖颈四下观望,飞速将钱袋拢在了怀里。
洒在地上的酒水拌着黄泥,沾了他一身。
文从嘉分明是在自家院中,却小心慎微,仿佛是在做贼。
挑水的两个老头儿卸下肩上的扁担,坐在巷口的大青石上歇脚,以手作扇扇了扇风,扯下腰间泛黄的粗布拭去脸上的汗。
年轻点儿的那个将眼一抬,额上的皱纹排作了一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