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目便是一汪秾艳瑰丽的花海。
元宵与团圆转了几圈儿,却不见燕序人影。
燕唐停在繁花枝头下,鼓着两腮吹了吹枝上的蝴蝶,扭脸说:“这个燕序,昨儿我自元府归来时,他还兴高采烈地邀我带你前来。好么,原是诓骗我来取乐的。”
海棠花开簇簇,红艳艳团团如霞。
奚静观兴致大好,并不睬他。
燕唐使了个蔫坏的招数,平白丢给了燕序一口大锅,见奚静观未有所觉,才将心搁回了肚子里。
逗人欢喜是他的拿手绝活,燕唐向来能以假乱真,从不半途而废,燕序既然当了这个冤鬼,黑锅就要一叩到底。
燕唐长吁短叹,痛心疾首道:“这个小没良心的。元宵,改日序郎君若敢厚颜来看透云儿,不要让他进门。”
他嘴里的话真真假假,、假假真真,直把元宵听得呆成了个木头。
燕唐两眼一瞪,团圆忙用胳膊肘捣了捣元宵,他才猛然回过了神。
“是,三郎君。”
春日里的暖阳惬意地挂在檐上,红花碧叶虽是历经了几场春雨的洗礼,却如没睡醒似的,春风拂来就伸个懒腰,万物皆是这般懒洋洋的。
懒春里还有懒人。
曲折的回廊外有一片芭蕉,燕唐扯过一片叶子盖住半张脸,倒在吴王靠上晒起了太阳。
奚静观与喜官、福官说着无关紧要的闲话,余光却在打量燕唐。
这个人,似乎总是随心所欲,恣意妄为。
欢喜而来,欢喜而去,不负“闲人”之名。
如一簇明火,比百花还要热烈。
“三嫂嫂——”
一团与人齐高的绿植后露出了两只挥舞的胳膊。
芭蕉叶子落地,燕唐像被这声“三嫂嫂”扎了屁|股,猛然坐了起来。
危矣,危矣,大事不妙。
“小冤家。”他低声道了句。
奚静观将心里的幸灾乐祸掩饰得不露分毫,转脸问他:“你说什么?”
“小黑虫。”燕唐将芭蕉叶子拿起来抖了抖,“我说芭蕉叶上有小黑虫。”
元宵两肩抖来抖去,燕唐将手里的大叶子丢在他怀里,乱发脾气道:“这芭蕉如此不识眼色,元宵,改明儿命人将它砍了。”
“……”
元宵:“好嘞。”
燕序左手拿弓,头上的小金冠一颤一颤,向回廊小跑而来。
奚静观笑脸相迎,侧目觑过燕唐的脸色,有意道:“三郎说你每日都来霜落园中舞剑,怎的今日就懈怠下来了?”
燕唐抬脸望天,他回过神来了。
奚静观睚眦必报,自己昨夜揣着聪明装糊涂,非要将徐题一事寻根问底,这下可好,可算是被她逮到了机会,等在这儿请君入瓮呢。
燕序转着黑亮的眼珠,歪头道:“舞剑?我只练过一次,练得不好,就没来过了。”
诳语不攻自破,燕唐默不作声,此刻只想乘风归去。
奚静观倒不曾想他还当真练过一次,好奇道:“府里没有耍剑的师傅,你向谁学的剑法?”
燕序在她身旁坐下,粲然一笑,道:“向栾淳学的。”
栾淳?
奚静观将信将疑:“就是你那个新书童?”
“是他。”燕序重重一点头,又摸着后脑勺道:“说来还要谢谢阿兄,不然我可挑不到如此合我心意的人来。”
燕唐强颜欢笑:“谢我还不如去谢柳仕新。”
文武双全的栾淳,是柳仕新举荐来的。
这厢话正说着,栾淳便来了。
他背上背着箭匣,手里也拿着一张弓,面无表情,缓步行来。
栾淳今时不过二八年纪,瞧起来却比燕唐还要稳重些许。
喜官张目凝望一会儿,低声向福官道:“真是一品相貌,可惜带着点郁气。”
燕唐与栾淳有过几面之缘,今日再见,却咂摸出一点别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