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来诓说书先生,可事情一旦牵扯到锦汀溪五大氏,再将他的话琢磨一会儿,便知这话是正儿八经的——徐题消失在了斋藤馆,许氏怎肯善罢甘休?
寻不见徐题,于之闻的官帽定会不保,可贺知年也不是昏聩乱臣,万不会放任许氏将无辜之人拖进水中。
什么陪葬之说,不过是于之闻信口开河,能哄骗一个就哄骗一个。
有人将头颅四下转转,神游在外道:“徐题是谁?!”
没几个人知晓徐题是谁,无人在意一个癞头的穷酸秀才。
徐题初来乍到的那几日,还交不起饭钱,只敢躲在隔间外偷听人讲话,听得心痒痒了,便要时不时插进几句没头没尾的说教来。
若被人逮住了,自是免不了一通奚落。
可大多时候,他是懦弱的、谨微的,嘴上逞完威风,心里自在了,说完就要躲起来。
兰芳榭。
引鸟儿背着大葫芦又踱了进来,行至廊下时,抬头逗了逗透云儿。
约莫是引鸟儿长得像鸟类的缘故,他很得透云儿的欢喜。
此时天色已经不早了,石亭里点起了两盏红灯笼。
奚静观低着头,瞧不清面上表情,正在为点心涂药。
引鸟儿捶了捶瘸掉的右腿,边走边道:“小师父没去元府看看?”
他的声音一传过来,喜官便对在旁伺候的小童使了个眼色,小童低身退下。
赶巧儿奚静观也涂完了药,喜官忙小心翼翼地将点心放回篮子里,笑着说要去倒茶。
引鸟儿扯唇道:“小师父身旁都是会察言观色的妙人儿。”
奚静观抬手蹭了下颈上的金玉项圈儿,开口应了他方才的问话:“本来是要去的,可人一多,是非也多,后来想了想,还是过几日再去探望元侨为好。”
引鸟儿点头,“是这个道理。”
亭中只剩下了师徒对坐,奚静观用绣帕抿了下红艳的双唇,说道:“上次的话你还没说完,徐题的秀才是怎么来的?”
引鸟儿捋着胡子嘿然一笑,神神秘秘道:“这秀才之名,是他抢来的。”
奚静观敛了神色,心间生奇:“抢来的?”
引鸟儿偏不好好坐,两腿盘在一起,侧过半边身|子,接着说:“徐题自小就一事无成,什么事儿也办不成。莫说读书,字也是所习不多。考秀才,他拿什么考?”
奚静观没接上他的话茬,反而说:“你说他祖上有些银钱,有钱能使鬼推磨,这秀才之名,也不是不能买来。”
“小师父不必拿话来引我,想必你也知晓,徐题此人是万万不会拿钱来买一个名头的。”引鸟儿摆了下手掌,又说:“就算买来了,他也守不住。”
奚静观微微颔首,但笑不语。
引鸟儿不知想到了什么,扬起个意味深长的笑,道:“徐题城府不深,可小聪明却不少。”
“可不是。”奚静观淡然随话,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
元婵的死令既能到达府衙,自然也传来了燕府。
那日奚静观问喜官徐题是个什么样的人,如今细细想来,这人竟是在恁久之前就埋下线了。
引鸟儿定定地向她看,奚静观眸光一闪,道:“接着说。”
引鸟儿将眉毛挑得极高,续道:“徐题买不来秀才之名,却能借此与人攀交。”
话至于此,奚静观倒也明了了五六分。
“寒门多优秀子弟,想来才华出众者也不在少数。”
“是。”引鸟儿跟上她的话头,“徐题仗着家中有几分银钱,表面待那寒门子弟极好,在考场上却调换了考卷,更换了署名。”
奚静观久久不作声,末了,才问:“他是怎么换的?”
引鸟儿摇头,“无从知晓。”
他说罢,停了许久,又牛头不对马嘴道:“徐题这种人,小师父怕是没见过,蠢徒儿倒是遇见过不少。”
奚静观看他一眼,引鸟儿便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