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裁云为信 萧墨颜 68248 字 1个月前

一日可成。”魏叔道,“你的天赋摆在那儿,生来就是练这些的料子,只要熬得住,定然成大器。”

他就怕她熬不住。

“生来……”林礼细细念着,“谁又知道究竟是不是呢?魏叔,我可不是生在孤鸿山。”

“不是生在孤鸿山又如何?生来向着孤鸿山便是。”魏叔迟疑了一瞬,又这样肯定的答道,“无论生在哪儿,小礼这辈子,怕都逃不开一个‘武’字了。还计较那些做什么?人要朝前看——穿云的往后等着你,魏叔这些闲散的拳脚也等着你呢。”

等着你去传承。魏叔在浮屠剑上轻轻扣了扣。

不知是不是林礼的错处,她觉得魏叔说这句话的时候格外苍老,似乎有些说不尽道不完的意味。她又想起昨晚黎星若告诉她的话:“你今生既无缘中政城中,而交付这一片江湖,便要对得起自己一身的功夫。”

冯衡到底是霁日老人,虽说心思看不透,但到底比自己看得清楚多了。林礼想到此处,嘴角带了丝笑意。

她林礼,今生只是孤鸿山的裁云飞雪,是身负穿云风骨的剑客,是这江湖夜雨中的赶路人。那些前周的前尘往事,跟她又有什么关系?她的父母既然费尽心思把她送上山,而且一丝线索都不想留下,便就是想让她远离纷争,此生在穿云门的庇佑下逍遥快活。

是的,向前走吧。那场国破家亡被人刻意抹去,未曾在她心上留下烙印。京城、天家、殿下,这些高高在上的词语也离她太远。她从知道真相的那刻起,便自囚于一座小楼中。此刻当撩起帘幕,转身再赴茫茫。

这才是她的宿命。

林礼舔了舔唇,脸上的神采又回来了。魏叔看着越发离奇,笑道:“你这姑娘,怎么一会儿苦瓜似的,一会儿又如这太阳般明亮了?”

“没事,魏叔,我还想再练会儿。”林礼俏皮地眨了眨眼,“这次定然不急。”

她又挥剑砍去,一挥便是一个上午。中午实在是累,便在舒姨的照顾下睡去。一睁眼,又是日渐黄昏。

她揉着惺忪的睡眼,问:“舒姨,可有酒吗?”

“喝什么酒啊?”舒姨一愣,这样问道。

喝了这壶酒,便可以把事情忘个干净,权当孟婆汤,给自己一个了断,以后都是新生。

林礼这样想。

“和吟吟约好了。”

林礼这样答。

于是,舒姨叹了口气,道:“你可悠着点。”

“我有分寸。”林礼甜甜地笑了一下,一壶侠骨香已经递到她手里了。

作者有话说:

1.黎星若:忽悠学大师

2.汪吟吟:怎么又有人拿我当挡箭牌

3.林礼喝酒。你觉得会发生什么呢?

◉ 80、趁醉

不知是不是东南独有的特点, 夏季的黄昏很绵长。太阳似乎落得很慢,在天边黏着,就是不肯再落下一寸。从下午到黄昏, 好像只有阳光从白炽渐入橙黄的变化——而水面从一片光点四溅的波光潋滟,到殷红表面的被暗色压下。

林礼知道沧浪北岛背向湾口的一侧向来人少, 又是脸皮薄的性子,当然首选此处。舒姨给的侠骨香装在一个白瓷青釉的壶里, 那壶葫芦身形,上窄下宽, 注壶高挑长扬,模样极为风雅。林礼起初拎着还觉得重, 以为分量很足,却没想到这看似能撑船的壶肚实则很浅, 叫瓷面填得很高。

怪不得觉得沉——也喝不上几杯。林礼失笑, 舒姨到底担心她没分寸。

也好,这样喝完不会醉,还能清醒地走回去, 总不至于像上次那样……一想到上回, 林礼的心就有点发虚, 她实在想不起酒醉后的事情了,可尹信说她老实的很。

总归不会……酒后撒泼吧?

她看着将垂不垂的太阳, 决心想着罢了罢了, 便提起酒壶斟满一杯。壶嘴倾泻而出的侠骨香原本色泽棕黑, 竟也在橙黄浓厚的夕阳里换了颜色,显得透彻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