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面的老鸨,道:“说说吧,这裁雪姑娘。”
裁雪,年已二十八,却不见风华减去,仍是环采阁客人最想见的姑娘。卖艺不卖身,入楼已经五年,平日里抚琴舞剑,素来金贵,千金难买佳人一舞。
“她这么轻易的就走了,此前怎么会甘愿留在这里?”林礼问。
“这个愚妇真不知道,裁雪这丫头竟是深藏不露,”老鸨答道,“她这一走倒好,以后我环采阁还有没有客人敢来?早知如此,那个冬天,我就不该收她……二十几岁的老姑娘了,若不是宠着惯着,哪里能红这么多年……”
\"那个冬天?\"尹信出声。
“是了,五年前冬日的一个晚上,”老鸨的三角眼吊了一吊,“在后院门那儿,身上还有几道血痕,小脸惨白惨白,身边一个包裹。说是爹娘没了的,遭哥嫂欺负,夜里跑出来跌伤了。若没有搭一把手,早投胎去了。”
“之后也不跟人说话,一直闷着。我说我们这儿不养闲人,她竟然就留了下来。”老鸨笑了一声,“我起初不敢收,只怕她家里来人。可她竟一再求我,也罢了,就没见人,我就当自己的姑娘看,哪里想得到有这么一遭。”
“当初便叫裁雪吗?”林礼皱眉问。
“当初与我说叫蔡雪,我嫌土,改了个文雅名。”
“那双剑从哪里来?”林礼追问
“她自己来时便带着,来历么?我也问过,只说是父母留下的。”
尹信揉着指节,疑窦丛生。再问也只能问出江漫雪这些年来在楼里爱吃什么不爱吃什么,平时待人冷淡,不与人交好,有时间便舞剑。
“那剑很得人心,”末了,站在老鸨身边的青烟姑娘竟然叹了一声,“不知道这些客人在想什么,柔情似水的曲儿不喜欢,都喜欢瞧她舞剑。”
“妈妈。她是不是说过有人教过她?”青烟看向老鸨。
“仿佛是有这么回事。”老鸨回忆着。
“谁?”林礼问,穿云门从来不教舞剑的,这要么是江漫雪自己练的,要么是她在山下遇到过什么人。
“听语气,应该是个男人。”青烟答,“也许是她亡父?”
男人?林礼和尹信对视一眼,都没有说话。
岳为轻来见林礼是在第二日,在樊香楼里,林礼彻夜未眠,盯着窗外的月色发呆。
无名的心痛,不知道为谁。
她细细讲了这一夜的跌宕离奇。岳为轻听完也沉默了许久。
“江漫雪。”岳为轻叹,“当年似乎叫‘月魄云魂’,一等一的有名。不知道遇见了什么。不过这太正常了。”
他顿了一会儿,又低声道:“这事儿,可千万不要在你五叔面前说,特别是,拦着那个丫头。”
林礼心领神会,说不出的难受。
是了,江湖之远,有的是故事,有的是无可奈何和身不由己。
“这些日子以来疑点颇多,”岳为轻话锋一转,“我在这看看能否有了断。所以嘉安的事情,你得替师叔去。”
嘉安?林礼眉头一皱。
“涅槃会,英雄集。三年一回,这次轮到锁钥阁。”岳为轻道,“嘉安永陵。眼下我走不开,方老需人照顾。又不好拂了冯阁主的面子。”
“届时来的人都应该是叫得上名号的人物,可别说师叔不疼你,这一遭不知能涨多少见识。”岳为轻拍拍她的肩,目光却又是一转,语重心长道,“你要在明。”
你要在明。林礼额角一跳。
他对小辈不能讲的太严重。这几天启州仿佛翻了天似的,他从未觉得如此陌生。什么□□邪毒,通通冒出头来,还来去自如,抓也抓不着。而他扎根此处,若是李剑闲不来寻故人,竟一无所知。那么这到底是怎样一群隐秘的势力?
他眉头紧缩,时至今日,涅槃会难保不会出什么意外。他却不能打草惊蛇,让林礼去涅槃会,除了要她涨涨见识,也是叫她在明,联络剩下几大门派,暗中调查邪魔重出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