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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古时代的黄河之神在被夺走了水神的权柄后,气势陡然间衰落下来。

在这个时候,姜夷光才意识到了白泽口中的“诸神之耻”是什么意思。祂靠得完全是水神的权柄,而不是自身的悍勇。而“权柄”能拥有也会失去,一旦没有“权柄”,祂和水中得道的精怪有什么本质的区别呢?

暴动的水流渐渐地平息,可瓢泼的大雨并没有停止的趋势,奔涌的湍急水流像是雷霆嗡鸣。

姜夷光没再看那散去的阴云,而是低头凝望着那条在五雷轰击下遍体鳞伤的白龙冰夷。到了这时刻,冰夷还不死心,做着将神州化作“泽国”,让人类变成“泽之民”的大梦。

“黄河水起,以迎共工?”姜夷光从冰夷的话语中推测出祂的意思,掀了掀眉头。她转头望向行走的资料库——傅眷,“要是我没有记错的话,共工被禹王封镇在不距之山吧?就算是山海复苏,共工想要脱困,比蚩尤之尸离开青丘还难吧。”①

冰夷没有应声。

姜夷光极其在意八年前的事情,她思忖了片刻,又轻轻嗤笑道:“相柳复苏了,到过黄河水府是吗?”白龙的右眼瞳孔乍然缩成了一条竖线,那散乱的气机荡开,有溃散的趋势。姜夷光从祂的神态变化中找到了答案。东瀛那伙人从八年前就开始布局,八岐大蛇借着吞噬巴蛇带来的短暂权能,以共工之臣属相柳的身份来游说神性刚开始复苏的河伯冰夷!在见到了“相柳”后,河伯冰夷还是原来的河伯吗?会不会被某种存在侵蚀掠夺了“河伯”这个概念与权能?

傅眷忽地开口:“我们或许该去一趟河伯水府。”

姜夷光看了眼汹汹的浪潮,有些恍惚地开口:“下黄河?”地煞七十二术中有“入水”神通,掐一避水决,可水中能畅行无阻。但是她都在点那一株名为剑道的“技能树”,天罡地煞神通就没学会几个。

傅眷取出了数张避水符递给了姜夷光,轻轻问道:“风是什么呢?”没等姜夷光应声,她又道,“风有哪里不可去呢?”她没再看姜夷光的神色,而是将神通一转,向着浩浩荡荡的长河迈步。姜夷光左瞧右看,边上聚拢的都是玄真道廷的人,如何处置“河伯”,根本用不着她来忧心。在此处道行、辈分最高的李神霄没有应声,显然是默认了傅眷的做法。姜夷光“诶呀”一声,将避水符一激,向着傅眷离去的方向追去。

水中。

有避水符的存在,姜夷光只感觉到了微弱的水压。

光线越往深处去越黯淡,她很快地便看不见傅眷的身影轮廓,只能借着那股气机来确定她的位置。她握着剑,呼吸吐纳平缓而清和,有风生出,吹拂着她的长发,推开了向着她涌来的水流,形成了一片无水抵达的空。

无处不在,是为风。

若剑是风,那风能抵达之处,则是剑锋能至之地。

姜夷光低头看了眼掌中的剑,脑海中飞快地掠过了一个念头,可尚未抓住,念头便消失不见,只余下了一抹淡淡的痕迹。眉头微微蹙起,正待在那残余的思绪上用力,眼前豁然开朗,却是一座镶嵌着夜明珠,将周边照得犹如白昼的水府出现。

水府中没有水的存在。

种植的草木荒芜已久,土壤中迈着半截载着符文的残碑,四野散落着断裂的锁链。这里曾经是冰夷的水府,可后来变成封镇之所,那向来奢华无度的冰夷也只能看着祂收藏的器物在漫长的岁月中凋零,不见龙堂珠宫的辉煌。

“这里的神性力量有些驳杂。”傅眷的声音响起。

姜夷光从那岁月凋零带来的怅然中回神,她跟上了傅眷的脚步走入了河伯的洞府中。一眼便瞧见了一片荒芜之景。枯萎的水草纠缠在一起,散发着一种腐朽的气息。那原本至洁至净的台阶与墙壁上都蒙上了一层暗沉的青苔。在除去了暗苔后,墙上露出了一幅幅透着蛮荒气息的壁画。

“上古时期的血肉人祭,她们被投入了黄河。”姜夷光压低了声音,内心深处存着一股郁气,沿着壁画望去,不仅仅有生民的困苦,还有冰夷掳掠凡女甚至逼迫洛水之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