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个妖童降世,都意味着这个孩子的血亲里有一位大妖。稻琼自记事起就在乡野流浪,她不知道自己那位大妖亲长还活没活着。
被稻建桓带去西疆以后,老头子也不告诉她西疆的情况和规矩,把她丢军营里一切都让她自己摸索。
稻琼开始时不敢动用妖力修为,也不敢跟陌生人打交道,天天跟个野猫一样谁靠近就狠狠挠一爪子。
狼鹫军中前辈对后辈新兵的柔情与关爱就是毫不留情的恶狠狠操练。
她打不过那些军汉和铁娘子,每每被揍哭以后,也曾幻想着某天有一位浑身冒金光牛哄哄的大妖找过来打趴下所有人,然后指着她说“这是我家孩子,谁也不准欺负她”。
但后来她就不这么想了。
被她气得跳脚拿鞭子要抽她却舍不得下手,总板着脸凶她却从没缺席过她一场演武的稻建桓才是她爹,与她无血脉瓜葛的大将军府是她的家。
手边鲜美的鱼汤仿若也寡淡失去了滋味,稻琼突然从心底里对萧缇产生了一种怜惜。这种怜惜并不关乎情爱,却叫稻琼发自内心的想对她好一点。
年幼便失恃,在这偌大的侯府,或许也只有早早离世的舞姬生母,在萧缇心里才真正算得上是亲人了吧?
萧缇可不知道她在胡思乱想些什么,但这么被心上人瞧着,心里多少还是欢喜的。她用干净的玉箸夹起一块鱼腹肉,将刺剃掉后放入了稻琼碗中。
稻琼瞧着碗里的鱼肉,头一低下,耸立在头顶毛绒绒的耳朵就送到了萧缇眼前。
萧缇手有些痒,很想摸一摸,就见她抬头看了过来,认真道:“以后你有什么事情解决不了就找我,我不算你人情。”
在这样一间府邸里,一切付出与回报都被视作利益的交换。所有得到的东西,某一天或许都会从另一个地方返还回去。
萧缇如今在定衍侯府的安稳生活,全是侯府挪用她才名给嫡出子女,冯舅家污她“心智有缺”的补偿。
她大可以对父母提出要求,定衍侯与侯夫人也会大度慈爱的满足她,但这或许会成为日后再次心安理得伤害她的理由与借口。
而稻琼不想看到她再受这样的伤害。
萧缇目光洞悉了然,面上笑容明媚,歪头道:“这可是你主动答应我的,不许反悔。”
平海将军尾巴轻晃,一言九鼎:“好。”
吃饱喝足放下碗,其实今天就没什么事了。大哥肯定会派人来接她回去,但为谨慎起见,那也得是夜深人静的时候。
稻琼在房间里待得无聊,又不能出去,又不想看书,着实心烦憋闷得很。萧缇便笑着劝她去午睡小歇一会儿。
稻琼早上才刚从这里离开,此时坐床沿上,内室点着安神香,床褥柔软馨香,她一下子就困了。
但她忍着困意没躺下,问萧缇:“你不是腹痛吗,来了月事就应当好好休息,我睡下了,那你呢?”
萧缇找出针线,也不去往别处,拿了一个软垫靠过来,抱着两件簇新的衣裳在脚踏上坐下了,“我做些针线,阿琼,你别管我啦,快睡吧。”
稻琼打了个哈欠。她被青山派那道符箓里封存的术法击中,折腾了那么久本就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