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打的海浪,让人无法分辨其中的意义。
她抵不过困意,终于闭上眼睛,不再试图理解大脑里涌现的想法,垂下脑袋,虚虚枕着被子睡着了。
呼吸很匀,拉得很长,是渡过压力后终于放松下来的睡眠。
等宋修筠摒除杂念,从电影里回过神时,才发现身边的一猫一狗一人全都睡着了,纪录片的节奏的确容易让人产生睡意,却没料到对宠物也一样有效。
但让人庆幸的是,这样一来,他就能光明正大地转头看她了,不用担心看得太久,她会觉得不自在。
唐岫睡着的样子很漂亮,尽管光线太暗,只有翘立的鼻尖和唇瓣映出淡淡微光,但他能想象出她的眉眼,以及完整的神情。
看到最后,他的喉结动了动,发掘出一早就产生的,想亲吻她的冲动。
耳边由轻到重地响起跳动的鼓点,作为夜色中唯一清晰可闻的声音,高低紧凑的电子音效催得人的心跳为此加速,他忍不住深深吸气,尝试平复快要破土而出的。
好在随后响起竖琴的音色,流水一般绕着鼓点摇曳起来,相互并不交融,但缓和了许多紧张的气氛。
炽热的火山弹从山口喷发,在夜色中沿着山体滚落,溅出许多更细小的火星,像以另一种姿态坠落的流星。
他后来才知道这一刻的背景音乐就叫《katiaandurice》,难怪会和心跳同频共振。
只是心跳无法控制,却不得不控制,她睡着了,偷吻是不道德的。
他眼下的处境同样不道德,一个理直气壮的插足者。
宋修筠习惯反思,然而思绪蔓延到最后,久违的逆反心理作祟,伸手抱起隔在他们中间的莫奈,坐得更近了一些,轻轻伸手揽住她,让她枕上自己的肩膀。
唐岫原先的睡姿的确不算舒适,所有的重量都靠脖子支撑,眼下找到新的支点,从鼻间软哼了声,满意地靠了上来。
宋修筠的唇角因此翘起,正准备收回的手顿了顿,覆上她的发顶,间有柔软的发丝穿过他的指隙,触感是温热的。
良久后才松开,看着这样舒缓的影片,居然觉得有些焦躁。
他有点等不及了,等不及唐岫跟那个小男生分手。
再这样拖下去,他不确定自己不会做出什么有悖伦常的事。
纪录片只有九十分钟,宋修筠心二意地看着,等到总算静下心来,影片却已然来到结尾,屏幕上滚动出现演职员表,耳边响起电吉他的音色,情绪相较正片要激昂许多。
唐岫看电影经常睡着,睡得格外香,但同时又有在电影结尾准时苏醒的能力,不知道是因为察觉到明暗还是音乐的变化。
电吉他奏到一半时,宋修筠没叫醒她,是她自己醒的,低头在他肩上轻蹭了蹭,努力把眼皮睁开一条缝来,打着哈欠问:“……结束了?”
“嗯。”他应了声,垂眸觑着她的一举一动。
唐岫这一觉睡得太迷糊,甚至没发现他们姿势的变化,等扶着他的手臂坐直,身上的羽绒被滑下来,定睛去看已经完全暗下去的屏幕。
大脑还没完全开机,懵了半晌后,又泪水涟涟地打了个哈欠,靠回到沙发上,软声问:“后面放了什么?”
宋修筠从一开始就没仔细看,片子的叙事又是非线性的,顿了顿,不想露馅,捡着他记住的片段在她面前做样子:
“莫里斯有一个疯狂的计划,想坐船在岩浆流上漂行十五公里,由直升机把他的船投进岩浆,船底由钛合金和隔热砖组成,就这样顺着岩浆一直流到海里。”
“但卡缇娅拒绝了这个提议,说她会在岸上给莫里斯拍下最后的照片。”
“然后呢?”唐岫追问。
“计划没有真正实施,莫里斯和他的朋友从跳蚤市场买了二手的充气艇,划船漂到硫酸池的中心,去检测水里的化学成分。”
宋修筠的讲述是断裂的,他实在记不清中间的部分,只能给她形容其中一幅他还有印象的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