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以来沉寂的心绪,被收割成一握烘暖的光。
她有必要对他这么好吗,会不会又是,为讨好他,在悄悄打着什么主意?
裴丞陵从不相信这个世间,能有人无缘无故地对自己好。
他看不懂宋枕玉。
她并不是他真正意义上的母亲,假令妄图取缔元氏的位置,以私吞其遗留下来的家资与嫁妆,在嫁过来的时候,宋枕玉早就该下手,而非冒着风雪去宫中救他。
他不是不可以拷问她缘由。
裴丞陵的袖袂之中,藏着一柄匕首,匕首外包裹着一团棉絮,因其藏得尤为隐秘,不曾教任何人发现。
这是入刑房时,那位绯袍大人塞给他的,并授他生存之道——
一个人,外在的皮囊要纯良,就像一团棉絮,没什么威胁,将所有人都瞒进去后,再撕开一个细小的缺口,露出锋锐的棱角,等待反戈一击的绝佳时机,教对方毫无还手余力。
可是。
行至宋枕玉的床榻前,裴丞陵下意识摸出的东西,不是匕首,而是追风药贴。
纯良的皮囊,他戴上了。
可皮囊之下,反戈一击的念头,却在朝夕相处的时阴里,被风吹散了一半。
唯一吹不散的,大抵只余一颗朝她撞身取暖的心。
裴丞陵的力道,称得上轻柔,同是让人觉知到这些动作之中,也裹挟一些别扭的情感在里面,有那么一刻,一团温软的情绪,悄无声息地,攀爬在宋枕玉的心尖尖上。
宋枕玉阖眸假寐,没进一步动作,毕竟裴丞陵本质是个小蜗牛,目下好不容易伸出半截触角,她怕一出声,吓得他又缩回壳里。
这块捂不暖的闷石头啊,现下,终于晓得关心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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