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二十一章】(3 / 4)

嘱告道:“动静放小些,别吵着其他人。”

在关中书院的公试制度之中,没有严格匡定生员抵达考棚的时间,只消能在午正牌分以前写完卷子就好,是以,在后门处的塾师并未记下迟到生员的名字,否则的话,可要大扣平时成绩了。

裴丞陵正全神贯注写策论,旁近的桌榻,翛忽之间传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动响,余光淡淡瞥扫而去,居然是崔衙内。

“那个值夜的大丫鬟竟是躲懒去了,杀千刀的,害小爷我睡过了头!”崔珩手忙脚乱地铺纸濡墨,他里头是一身绯紫亵-衣,匆促之间也没来得及换上,潦草地罩上一袭貂袍就来参试,“小爷昨夜通宵都狂背你画的重点,祈祷这回能过!”

裴丞陵揉了会儿额庭,一番短瞬的无语凝噎,看了南墙一隅的箭漏,只剩下一个半时辰,也不晓得衙内能否将题写完。

时阴打飞脚似的消逝而过,明明上一息才刚开考,似是一眨眼的功夫,下一息,考棚之外就传了幽远的撞钟声,接连三响,宣告文试结束。

生员陆陆续续交了卷,裴丞陵亦是意欲起身呈卷,临走前,却发现崔珩根本还没写完,那一篇策论,才堪堪写至一小半。

策论占分很大,假令没写完,那他这一回绝对是丁等。

裴丞陵重新坐回桌榻前,盘膝危坐,崔珩用余光右瞄一眼,发现裴丞陵竟是还在位置上。

崔珩一行奋笔疾书,一行用气声问:“你没写完啊?”

裴丞陵修长的手指抚在卷子边缘,目色淡寂:“复检卷面有无谬处。”

崔珩:“……”他全然被这位同榻秀到了。

负责验收卷子的礼部监官,抚着黄铜戒尺叩了叩案台,对二人道:“午时到了,快呈卷!”

崔珩痛不欲生道:“求求了,监官大老爷,小爷迟来整整半个时辰,再怎么着,也得宽限个一个半个钟罢!”

礼部监官铁面无情地扫视两人:“你们好歹也是在书院读过一年书,难道连公试的规矩也不晓得么?再不呈卷,那本官过时不候。”

崔珩睐了一眼裴丞陵的卷子,这厮分明已经写完,却还滞留在此处,监官肯定也把他视为没按时写完卷子的人了。

崔珩心急如焚,正欲替好兄台伸冤,但肩膊却被裴丞陵摁住了。

裴丞陵淡声嘱令:“闲话少叙,写题。”

少年温笃深沉的话辞,天然有镇定人心的内在力量,崔珩原是慌乱了阵脚,挪笔的掌心都是潸潸冷汗,但目下听得此话,不知为何,心神竟是平定了下来。

就这般又持续写了近一刻钟。

礼部监官盯着两人好一会儿,思及了什么,对塾师使了个眼色,塾师悟过意,前去验察他们的衣装,且命各自摊开两只手掌,倒没查出纸团或是窃自撰写的墨迹,遍寻无获,适才讪讪离去。

崔珩终于紧赶慢赶地写完了,裴丞陵徐缓起身,两人前去递呈卷子。

奈何,那礼部监官却是将他们的卷子,一举拂扫至地面上:“延宕了一刻钟,本官不收。”

崔衙内将试卷双双拣起来,眉心深蹙,道:“我真的是迟了半个时辰,这卷子答了也是答了,您行行好,就收了罢。”

礼部监官揣的是铁石心肠,丝毫不动摇。

崔珩捻出其中一份试卷递呈上去:“就算不收我的,那您必须得收坐我旁边的,他早写完了卷子。”

礼部监官不响,仅吩咐塾师上前,将考卷拾掇好,放置入特制的檀木箧子里。

裴丞陵倏然从崔珩手中捻过两份卷子,行前一步,面容寒寂,嗓音淬了一层霜降:“老先生,您知晓我们的父亲是谁么?”

晌午赭金色的朗日,偏略地从支摘窗斜射而来,一片暖热的考棚之中,顿时侵入铺天盖地的薄凉之意,少年峻直如松的身影,迤逦在青砖之上,衬得极是孤直峭拔。

崔珩震骇地看了裴丞陵一眼,这……不该是他的台词吗?

礼部监官轻轻冷笑:“纵任是我大文朝首相之子参加公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