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二十一章】(2 / 4)

丞陵成为了长房之中,一个生理意义上的男子了,哪怕他仅十六岁而已。

时阴消逝得真快啊,在她出神恍惚之间,物走星移,她的少年,又成熟了一分,从青涩臻至半熟了,宋枕玉在心里如是慨叹道。

似是觉察到眼前人在想些什么,裴丞陵薄唇浅浅勾起一丝笑弧,虽然很是眷恋不舍,但他到底还是松开了宋枕玉的手:“我去考试了。”

宋枕玉静默地目送裴丞陵的背影,看着他兀自朝考棚行去,最后消失在了云云人潮之中,但残留在她掌心腹地的温度,却是一直萦之不褪。

不知为何,竟是生出了一丝微妙的戚然感。

她陪他走了不少路,但关乎人生大事的路,却只能他一个人来走,诸如考试,诸如成家,诸如立业,等等。

今刻才不过是一场书院的公试而已,她竟是有这一种怅然感了,那未来他要科举、入仕、成家,别离的时刻,则更是数不清,此一瞬,她感受到身为一位母亲的真实情绪了。

没有养过孩子与养过孩子,完全就是两种截然不同的人生,有一些刻骨铭心的情绪、感触,是前者永远都体会不到的。

这一刻,宋枕玉觉得穿书在这个人间世,最重要的意义之一,莫过于成为了一位母亲,人生的酸甜苦辣咸,都教她在教子之中,轮番尝了个遍。

回至府中,小尾巴柴溪发现主子眼眶有些濡湿,忙不迭递呈上一块青纹帨巾,“主子为何哭?谁欺负你,便教吴钩将他削成肉酱!”

正在堂厨帮蔡嬷嬷打下手的吴钩,信眼望了过来。

宋枕玉摇了摇首,拿帨巾浅淡地濯洗了一下面部,“没哭,仅是有水从眼眶留下来而已。”

柴溪瞠目震惊,如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这难道不是哭吗?”

“安啦,帮我磨一下锯刀。”

打从有了柴溪帮衬打下手,宋枕玉为小世子筹措生辰礼的效率,也显著地提高了许多。本来此前因裴仲恺的侵扰,她延宕了好几日,但依照现在的速度,这份礼物,很快就能大功告成。

裴丞陵的生辰就在大后日,刚好是公试出成绩的翌日,这份礼物能够在大后日顺利送出,当是非常衬景。

这厢,关中书院。

考试课在文道苑进行,考察课则在六艺馆进行,所有学目统一由教院内的学官主持并监考,各座考棚会遣发两位监官,一位隶属于关中书院的塾师,一位隶属于大内礼部。

循照考规,第二学年的生员,先要去文道苑的戟门前排队,进行号房抽签,去对应的考棚里,参加长达两个时辰的文试。

文试是闭卷考,第二学年的生员,考课任务很是繁重,书写量与背诵量呈正比,在短短两个时辰内,搦墨的笔,基本是无法停下来的。从开考写到考试结束者,俯拾皆是,更有甚者,还嫌时辰短促,经义卷子上的题,根本写都写不完。

裴丞陵心里有数,丝毫不显局促,他抽到了丁号考棚,两位监官全是陌生的面目,俨似两尊门神,镇守于前后门。

一沓卷子发在第一排,由前往后速速递传,原是岑寂的空气之中,撞入此起彼伏的翻纸之响,裴丞陵拿到了卷子,淡扫了一眼所考察的题型,主要是「义」「论」「策」,考察内容涵盖四书五经以及大邺建朝史,他观览一回,便开始研墨写题。

大文朝盛传的考试字体是隶书与楷书,在开学前两个月,宋枕玉着重锤炼过他的腕劲,教他写大字,这种方式比练习石刻还管用,他主攻隶书,沉练持久的腕劲,对于隶书的书写是大有裨益。历经大量的刻意练习,在目下的光景之中,裴丞陵能在两个时辰内,将规整的隶书写得既快且好,绝不会越写越潦草。

大抵是过了近半个时辰,考棚外冲进来一个跌跌撞撞的身影,如龙卷一般席卷入内,因是疾奔而来,还差点撞歪第一排好几张桌榻。

在前门监考的礼部官吏,是一位知天命的老先生,面容板正肃穆,冷凝此位姗姗来迟的生员一眼,重新整饬好一套卷子,震袖递过去,低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