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十一章】(3 / 5)

能否告知予我秘诀,你若应承,往后一整年的伙食,小爷我全给包了!”

这个年龄的少年,普遍都有蓊郁的虚荣心,谁不想拥有强壮的臂力,好能弯弓射大雕?

裴丞陵确认了崔珩是在认真地询问,遂是搦墨铺纸,写就一行字,淡寂地推平而去。

崔衙内瞬时提紧了呼吸,戴着一寸近宽的鎏金指环的右手食指,捻过宣纸一望——

「引体向上每日一百下」。

崔衙内有些发懵。

引体向上是甚么清奇的名堂?

听上去极是玄妙。

是将双臂吊在树上,每日吊一百下?还是整些别的动作?

崔珩细细作想,都觉得匪夷所思,裴丞陵这厮是认真的吗,莫不会是耍他玩得罢?

可是他那一本正经的神态,毫无玩笑之色,想来是真心的倾囊相授。

崔珩决计今夜归家以后,寻庭中的那一株枣树,姑且试上一试。

午休过后,响钟三声,便是经义课与仪礼课,这两堂课教的是写文章的功夫与贵胄的礼仪,其中经义课的塾师管得极是严苛,每七日便要公试一次。射课、仪礼课以考察为主,经义课则是以考试为主,且从不开卷,考试的内容是过去七日所讲述过的篇目并一篇策论,难度还很大,这样的考试频率放眼长安城,也仅关中书院独树一帜,一般的书院是旬月考,不敢这般折腾学生。

经义课长达两个时辰,绝大多数的时间都是听塾师讲述时文,生员自由发挥的时间较少,不过,正是这般的上课机制,很适合裴丞陵,他极是珍惜来之不易的念书机会,全神贯注地听讲,井井有条地写注释。

崔衙内是个根本坐不住的,与裴丞陵正好全然相反,经义课于他而言全然就是受难,前一个时辰,他见裴丞陵正襟危坐,岿然不动,形同长在坐毡上的一株松柏,惊讶得简直舌桥不下,钦佩之色溢满眼眶,在举众昏昏欲睡的文课上,这位同榻是如何保持旺盛的求知欲的呢?

且看看前座的裴崇,都单手撑颐,才死死扛起精神头,没起钓鱼来呢。

才不过一日,崔珩便对这位同榻刮目相待,复用胳膊肘捅了捅他,裴丞陵侧目看了过来,崔衙内从袖袂之中摸出一块碎银搁在他案前,吊儿郎当道,“小爷要去如个厕,余下的笔记,你替我写了罢,这是酬谢,不必找零儿。”

裴丞陵目露惑色,没来得及寻思,这厮便像个江湖游医似的,一晌起身晃出一枚恭牌,一晌大摇大摆出去了,此举端的是有恃无恐,将塾师气得敢怒而不敢言,裴丞陵听他絮絮念叨才晓得,崔珩每逢经义课,皆要尿遁一回,一遁便到下课才回堂。

塾师本是怒眉倒竖,比及行至裴丞陵的榻前,见着那连篇累牍的工整脚注,容色显霁了些,露出一副孺子可教的神态,在他的课上,瞌睡生、抱佛脚的不少,但见过平素这般专注的生员,还是蛮罕见的,也不由多了一份心思,询其名,裴丞陵推纸相告。

塾师一看,幡然醒悟,原来是入学前经义考试且得了甲等的那位生员,其造诣可见一斑,只遗憾患了哑疾,终归与寻常的拔尖生有些不一样,公试的话也不知会如何。

塾师露出遗憾目色,抻手在其肩膊处拍了拍,以示鼓励。

天色蒙了一团火烧云,适值掌灯牌分,塾师的戒尺赏了一圈,适才道:“下学。”

原是一潭死水的生员,乍然鼎沸起来,尿遁一个时辰的崔珩也踏着钟声回来,身上蘸染了烤卤的香气,一看便知去了何处。

只见那允执堂外,落雪纷繁如泼,橘橙夕色投照于参天古松处,婆娑扶疏的树影掩没一片车马骈阗,生员成群结队,那阵仗形同过大年一般,裴丞陵拎起书箧朝戟门外走,顺带将释义笔记连同碎银还给他。

崔珩自来熟同他勾膊搭背,吩咐傔从拎一袋烤鹅过去,裴丞陵摇首峻拒,目色在御街的马车人潮之中逡来巡去。

俄延少顷,他的视线定格在某一帧处。

雪势渐然缓和下来,夕色由浓转淡,那一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