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庆阳王府……怎么了,姑母?”
女皇蓦地转过身,仰头直直望着漫天云霞。
阿霁看不到她的神色,一时心乱如麻,也不敢发问,只得悄悄卷起画轴,拿也不是,丢也不是。
一想到王妃托她转告的话,顿觉头皮发麻,哪里还敢再提?
待女皇回过头来,她才鼓起勇气,走上前去怯怯道:“姑母?”
女皇定了定神拿过画轴,有些粗暴地抖开来,眼神如刀剑般盯着落款处的墨迹,“承安二十一年,六月,丁卯日……”她摇了摇头道:“这东西根本就不应该存在,你从哪找到的?”
阿霁打了个激灵,凑过去仔细一瞧,额上顿时冷汗涔涔。
“姑母,我看到的时候,并没有时间。”她惊恐地盯着那突然多出来的字,哑声道:“会不会是谁偷偷补上去的?”
她下船时太过仓促,并未来得及带随身物品,所以也不能排除这个可能。
女皇沉默着望了她一眼,胡乱卷起画轴道:“跟我来。”
她将阿霁带到了侧殿的神龛前,缓缓掀开了供桌上的黄幔,露出两块陈旧的残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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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西有大户修园,凿湖时掘出一块残碑,其上出现女皇做公主时的封号怀真,出于邀功心理,着人上报并送进了宫。
当时正逢谢珺五十大寿,阿霁也在场,却无缘目睹碑文。
起先她猜测是祥瑞,可从姑母和姑丈当时的反应来看,多半类似于秦始皇时的陨石事件。
怪就怪在献碑之人并未获罪,还受到封赏,继续在城西造园,只是对碑文绝口不提。虽好奇者众,却没几个敢去打探,深恐那是女皇引蛇出洞之计。
那日之后阿霁便没见过这块残碑,她向来最为懂事,当然不会主动查找问询,没想到却在这里看到了,而且不止一块,难道后面又去找了?
女皇轻触着碑上的字迹,神色肃然,语气凝重,“大卫故南阳长公主墓志铭并序,驸马都尉谢珺撰。公主讳怀真,小字泱泱,文宗皇帝之第三女,承安六年诞于春和宫。”
“珠胎毁月,琼萼凋春,2呜呼哀哉!以熙平三年九月廿一薨,春秋廿一。”
阿霁牙关打战,汗湿重衣,颤声道:“有人想诅咒您,所以提前埋下了这种东西,巫蛊,一定是巫蛊。”
女皇将那卷画轴掷到了残碑上,侧头望着她,似笑非笑道:“这两样东西都是真的,我曾亲眼见过。”
阿霁倒吸了口凉气,不由得后退了一步。
“阿霁,别怕。”女皇朝她伸出一只手,温声道:“有些事情虽然离奇,却真实存在。”
真实存在?那副画是怎么回事她不清楚,但她却知道谁也不可能看到自己的墓志铭。
何况……熙平又是哪里的年号?
最令她毛骨悚然的是结尾那句,姑母怎么可能只活了二十岁?
“这是真的,都是真的。”像是看出了她心中所想,女皇从容道:“我上辈子难产而死,只活了二十岁。”
阿霁心跳如狂,脸色煞白,舌头像是打结了一般。
“承安二十一年,六月,丁卯日,我回来了。”她的神情略有些恍惚,拍了拍那卷泛黄的画轴,轻声道:“这画属于前世,它本不应该出现。”
她又抚了抚残碑,万分感触道:“这个也是。”
阿霁寒毛直竖,不由得靠过来抱住了她的手臂,瑟缩着道:“姑母,您是人还是鬼?”
女皇忍不住笑出了声,将她冰凉的小手握在掌中,柔声道:“也许都不是,我只是个心有不甘的亡魂。”
阿霁心如乱麻,她一时间无法接受也无法理解,只是想到她说的前世死因时,心下大恸,不由得泪流满面,紧紧抱住她道:“您要活一百岁,一千岁。”
“傻孩子,我已经很知足了。”女皇回抱住她,由衷叹道:“真没想到这辈子还能有你这样的乖女儿。”
阿霁猛地一震,好像突然明白为何她贵为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