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云峤眼皮蓦地跳了跳,下一刻陆京尧叹息般说道:“是我求而不得的人。”
柳云峤:“……”
听这语气,柳云峤以为自己马上就要有幸一览少年人的风花雪月与情情爱爱,忍不住微微坐直。
……没想到陆京尧这样的人居然也会为情所困?
他暗戳戳压下浓郁的好奇与八卦,想着少年人多少要给几分面子,低咳一声,拿出一副长辈的姿态,语重心长地劝:“……若不是用情至深,你大可换个歪脖子树继续吊,之后……之后总会有更好的。”
陆京尧琥珀色的眸定定凝看他,无奈地叹息:“可是哥哥,我脑子里是他,心里也是他。”
柳云峤:“……”
……这就不必给本尊说了。
陆京尧很是苦恼地歪了歪脑袋:“哥哥,我就实话跟你说了吧。我早上想他一百遍,晚上想他两百遍,到了梦里还要再想他三百遍,再一再二再三,我这叫病入膏肓,无可救药,既如此,怎么可能在有朝一日将他忘了呢?”
柳云峤猝不及防被少年人炽热露骨的情话砸了满脸,作为百来年孤家寡人的他后槽牙莫名的泛起一丝酸意,干巴巴道:“那那棵歪脖子树呢?”
陆京尧目露委屈,说:“他将我甩了。”
柳云峤:“……”
柳云峤神色复杂,默默道:那姑娘的眼光可真是高啊。
陆京尧觑他:“哥哥?”
柳云峤咬牙,支了个昏招:“那你再追回去!”
陆京尧眉尖一抬,似乎来了几分兴趣,十分迫切地问:“追不上又如何?”
柳云峤想起少时话本里看到过的手段,神色一定,稳住威严,不动声色的支出第二招:“烈女怕缠郎。”
“烈女怕缠郎?”陆京尧忍不住哈哈笑起来,过了会儿,笑意仍未消,低低一啧,看向某人的视线愈发意味深长,“好……我便这么试试。”
说着,他又侧首瞥着柳云峤写下的东西,问:“那哥哥将才在做什么?在想乌衣镇?”
柳云峤巴不得他赶紧将话题揭过,也连忙垂首看向自己写过的东西,言简意赅:“到现在为止,事情越来越乱了。”
“是啊。”陆京尧指腹轻轻滑过他写下的“迷魂槐”与“怨绝”,眯了下眼,意有所指,“这两物乃魔道所制。”
柳云峤眉峰微抬。
陆京尧说的不错。
乌衣镇煞气盎然,想必也没有哪个以天地灵气进修的仙都修士闲得蛋疼来做这些东西,思来想去,便只剩下与其相对的魔道之流。
只是,他们做这些所图为何?
“刺啦——”
柳云峤思绪骤止与陆京尧彼此相视,不约而同地循声望向窗外。
瓢泼墨色自天际倾洒,一轮血月悬挂苍穹,星星点点的亮光突兀的出现在喜堂的方向。
“行尸当道,诡物复生。”陆京尧的眸中倒映着窗外灯火熙攘之地,一点料峭的冷意自眼底升起,若霜胜雪,“戏就要开唱了。”
柳云峤嘴唇微动,正欲出言,却陡然瞳色一颤,猛地站了起来。
陆京尧清俊的脸庞被燃烧的火烛全然吞噬,硬朗的轮廓在光影当中变得模糊不清。
砰砰——砰砰——
柳云峤听到自己的心脏不可抑地跳动起来,他难以置信地凝望那张脸,喃喃:“怎么……怎么会像……?”
怎么会像……幻境中那张五官模糊的脸?
陆京尧见柳云峤站起,神色有异,不由也跟着站立,细细端看他:“怎么了哥哥?”
柳云峤心头狂跳,几乎要跃出胸腔,他狠掐手心,一阵细密的痛意涌现,方才逐渐冷静。
他欲掩弥彰地舔了下唇,垂下的睫落下两道扇形的阴影,一副状如平常的模样:“……没怎么,本尊的意思是,本尊倒要出去看看到底什么东西、什么人在装神弄鬼。”
“那个还不急。”陆京尧忽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