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不要下辈子了(1 / 3)

白和星趴在雪里,他试图通过挪动双臂将自己支撑起来,但是显而易见地失败了。他又重重跌回松软的雪中,伤口似乎因为自己的动作而裂得更开了。在寒风呼啸中,他听到了自己血液流淌的声音,远处似乎还夹杂着熊的吼叫。

温热的血从白和星的额头上流下来,流进了他的眼里,流到雪地上融化了冰晶。他努力地向北方仰起头,试图在雪原上找到那座庞大却冰冷的建筑。

那是他生长的地方。

又或许不是他的生身之处。

白和星长于极北的某个港口,足够高厚的墙壁完全将呼啸的寒风阻隔在外。港口建筑内暖气很足,滚烫的水从暖气管中汹涌流过,经常发出轰隆隆的巨响。

古铜色的暖气铁管爬在墙上,从天花板上的破洞处可以窥见它们纵横交错。固定在脆弱的头顶之上的巨型铁管以及自己与管道庞大身形的差异经常让幼小的白和星感到恐惧,达摩克利斯之剑般的恐惧。

建筑就是建筑,没有别的名字。

白和星没机会站在外面数建筑到底多少层,他一直生活在建筑里面,只知道一楼是保育室,二楼是宿舍,五楼是舞蹈室,六楼是训练场。

这四层楼里住着白和星的十八年。

建筑里的灯管老旧到附了一层黄色的黏膜,擦也擦不掉,所以灯光全部都是昏暗发黄的。据嬷嬷说,小小的白和星经常躺在摇篮里,努力伸着双手,想抓住那距离他两米的保育室唯一光源。

建筑似乎是杀手和特工制造厂,白和星只知道这些,建筑有着来自世界各地的婴儿,也有着来自世界各地的大人,他们是建筑里的老师,是建筑里的维护者,同可怜孩子们一样,一茬又一茬轮换地快速又无情。

白和星喜欢来自热带地区的保育室嬷嬷,她会用磕磕绊绊的俄语尽力给白和星描述他没见过的多汁水果,小小的白和星只吃过干巴巴的橘子和每日配餐的餐盒里萎缩的小瓣苹果。

白和星喜欢教芭蕾的俄罗斯老师,她跳跃起来像一只天鹅,轻盈稳重并存,灯光打在她修长的脖颈与绷直的细长的腿上。她的裙摆划过白和星的手臂,丝滑的触感总是让白和星想到最有安全感的被窝。

白和星喜欢在食堂做饭的卷毛墨西哥大叔,喜欢他腌制过的墨西哥辣椒,那是寡淡的餐食里唯一的调味料。喜欢和他一起蹲在舞蹈室门口,听他喝着龙舌兰侃侃而谈,喜欢装作被墨西哥人偷偷换在杯子里的酒呛到,逗那个胡子拉碴的男人哈哈大笑。

白和星喜欢训练室里的陈师傅,喜欢他黑白交杂的山羊胡,喜欢看他腾云驾雾地抽烟,明暗的烟头星星点点。陈师傅对白和星管教地很严,兜却总是藏着两颗他存给白和星吃的冰糖块,白和星从训练室出来一蹦一跳,嘴里的糖块不舍得吃完,就用舌尖一点一点舔。

白和星喜欢的东西很多,可惜他什么都留不住。

食堂墨西哥大叔偷了一箱酒去交易却被出卖,那是一箱高级的酒,金黄的酒液碰撞着透明的玻璃瓶身,闪闪发光,那箱酒能换到出建筑的“车票”。

芭蕾老师在裙底偷藏了一把黄油刀,牢牢地绑在大腿上,她用没有开刃的黄油刀在床底挖了一个半大的洞,可能还没挖好,看起来那个洞的大小只能让一个孩子钻出去。

他们被维护者拖出去的时候,所有的孩子被叫来聚集在一起,打报告的那个孩子站在最前面,他瞪大了自己蓝绿色的眼睛,身侧微微颤抖的手表现出他按捺不住的兴奋,他得到了表彰,举报出逃者的表彰。

他被允许去建筑外面看一看,这是前所未有的奖励,所有孩子都沸腾了,举着枪的维护者透过冰冷的钢铁面罩看向孩子们进行无声的镇压。打报告的那个孩子被其中一个维护者蒙上眼睛带走,所有孩子被允许散开,白和星松开紧握的拳头,他的掌心已经被自己的指尖用力扣出白色月牙。

白和星知道一个不大不小的秘密,但墨西哥大叔在被拖出去前双眼透过脏兮兮的卷毛望向他。他看到大叔对着自己微微摇头,白和星不能说,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