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的大灯把山路照亮。
车在身后呜呜作响,邬引玉回头看了一眼,“真不熄车?”
“不用。”鱼泽芝手里虽拿着手电筒,却没有打开,手电筒哪有车的大灯来得亮。
邬引玉踩着枯叶继续往里走,只觉得山间阴风习习,风过时的呜鸣声和身后汽车引擎的声音,像极了恶鬼哭嚎。
越是往里走,她果真越吃力,身上几处关节像是被死死钉住,疼得几乎动弹不得。
所幸如今夜色黑,鱼泽芝又在看路前行,见不到她咬牙切齿的模样。
路过的溪涧上横着一木板桥,过去得见一石碑,上面的刻字用红漆填实了。
草莽山界。
经过时,那木板桥嘎吱作响,极不大牢固,底下溪水潺潺,石头上满是苍苔。
鱼泽芝走在前,察觉身后人越走越慢,回头说:“要我背……”
她话音一顿,停得很突然。
邬引玉气息憋闷,双耳还嗡鸣不停,压根无心觉察其他动静。
见鱼泽芝顿住,她才猛地扭头,惊觉石碑边上藏了个黑影。
她们刚刚从从石碑边上路过时,那儿明明是空的。
邬引玉连忙打开手电筒,不假思索往石碑上照,桀的一声,那影子倏然闪走。
那声音尖锐,直接撞碎她耳边嗡鸣,显得清晰无比。
“走。”鱼泽芝睨着那冰冷的石碑,说:“你走前面。”
邬引玉不紧不慢走上前,嗅到一股腐臭腥膻的死气。在路过鱼泽芝时,她特意往对方肩上一扶,轻声问:“鱼老板闻到了么?”
“是僵。”鱼泽芝笃定。
那大难不死的住客可不就是跟着僵误入草莽山的么。
邬引玉皱眉,闻着这极浓的臭味,忙把光往别处打,就连头顶也没放过,“刚才那黑影是僵?”
似乎不大应该,那东西虽能飞天遁地,但周身僵硬,行动便捷不到哪去,方才石碑后的影子,可是一下就蹿没影了。
“现在还说不准。”即便是鱼泽芝,也给不出一个准话。
邬引玉继续往前,又听到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乍一听好像树叶在风中微动。她手腕一转,又猛将光打了过去,看见一个身影半掩在树林中。
他歪着身,衣着和此前那只疫鬼一样破烂,但后背有长发掩盖,又穿着长衣长裤,叫人看不出他肤色是灰是白。
大半夜无端端出现人影,如果邬引玉是误入林里的迷路者,必定会跟上去追问一番,偏她不是。
她懒散姿态一收,周身虽然还难受着,却不得不认真了起来。
那玩意儿可太怪了,周身僵硬不假,却并非寻常跳僵,而是双腿迈动着往前走,也难怪此前的住客会被蒙骗。
他穿过两树间,脖颈似乎无力支撑,脑袋近乎要挨至肩上。
风一过,便吹开了他身上的尸味,那气味浓郁难闻,要是此前那住客闻得到,也不至于跟了一路。
邬引玉好奇,这僵是想把她们带到哪里去。她心中隐约有了猜测,不屑一顾地嘁了一声,说:“是因为疫鬼要找替,所以僵才把活人引过去么,那些疫鬼的排面可真够大。”
“跟着看就是了。”鱼泽芝迈步。
邬引玉手电筒的光一直打在那僵的后背上,僵竟不觉灼热,许是因为草莽山的阴气多到满溢,阴气一重起来,什么火啊光啊的,都伤不了他们了。
她遗憾道:“可惜那位住客跟丢了,否则还能问问他,这一路走到底,能见着什么。”
“从旁人口中听说,可没有亲眼所见来得有说服力。”鱼泽芝淡声。
“倒也是。”邬引玉暗暗转动手腕,轻甩脚踝,走路越来越费劲。
引路的僵径自穿过一片荆棘地,这也许是他衣衫褴褛的原因之一,大概也是因为这个,那位住客才会跟丢。
邬引玉倒是不慌,打着手电筒找那僵的身影,寻到一条窄径,慢腾腾挪了过去,回头说:“鱼老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