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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感情亲疏,季湛认祖归宗不过两年,远不如世子季澹,那才是兄长教导数年,本该继任家主的首要人选。
不过论能力来看,季湛行事老练,更难得的是手握京城军权,这次若非有他的玄天骑在,哪能兵不血刃、顺利拿下宫禁。
看来兄长亦是有此考量,才会将家主的兽头铜戒传给他。
季湛微微垂首,以示默认。
季太后复沉下脸,“哀家派人往长信宫,你为何擅加阻挠?”
“臣如此做,是为娘娘着想。”
狰狞面具下,季湛的语气淡漠平直,“新皇初登大宝,朝中质疑之声不可轻忽,若此时传出长公主及二殿下身死,恐会功亏一篑。还请娘娘三思。”
季太后默默与解太尉对视一眼,后者深知,如王清那等寒门清流,搁在平时微不足道,眼下却不宜大张旗鼓闹起来。
新帝即位,多少有那么点名不正言不顺,值此多事之秋,倒真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还是贤侄想得周到。”
解知闻笑呵呵打句圆场,转了话题:“今早已传信幽州,想来你义兄不过数日就要回京,你们兄弟二人也两年未见了吧。”
季湛的义兄,便是解家二郎解斓,任幽州刺史,掌幽青翼三州兵务。
解知闻这话听着像套近乎,实则未必没有敲打的意思。
玄天骑由解斓一手创建,本是解家的兵,如今却为季湛立下拥戴之功,可他不能忘了,谁才是这支强兵的真正主人。
季湛薄唇微勾,看似亲近一笑:
“义兄在幽州时常记挂太尉,这等父子情深,小侄瞧着甚是羡慕。”
“说得哪里话,老夫视你,也如亲子侄一般无二。”
“太尉客气……”
季太后冷眼瞧这两人你来我往攀交情,甚觉气闷,打断道:“昭宁和二殿下怎地还未到?他们父皇大丧在前,难道还要哀家三催四请不成?”
季湛止了话,行至左首就坐,这才道:
“回禀娘娘,下面的人来报,二殿下因火势受到惊吓,传召太医前去救治,这才耽搁了时辰,想必这会儿,昭宁长公主已到了。”
紫宸殿外,陆霓在百官众目睽睽下,一身热孝素服,缓缓踏上玉阶。
钗环佩饰一概皆无,素面朝天,反而更显她容色秀雅,气度绝尘。
无数人心中升起肖想,从前的昭宁长公主宛如天上明月,遥不可及,如今却不然,就如落入水中的月影,伸手便可搅碎。
已经有人盘算,没了先帝的宠爱庇护,这样的尊贵人儿,娶回家去哪怕供起来,也是倍有颜面。
陆霓却不似这些人想得天真,一把火烧了摘星阁,令得丧钟早鸣,百官齐至,让她和阿瓒暂时逃脱即死的命运。
但以她和季姝的恩怨来算,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怎可能容她安安生生出降。
对于公主来说,最凄惨的下场,莫过于和亲。
想到先前同云翳商议的对策,一颗心沉甸甸的,已可预见,前方是刀山火海,可她不得不豁出性命蹚过去。
紫宸殿满目皆白,刺得她双眼酸涩,跪于灵前深深伏首叩拜,起身时,被左右两个人殉惊得眼皮一阵乱跳。
一个是服侍父皇多年的许兆,另一人,赫然是漪妃。
本朝数代不曾有过以活人殉葬,这等仪式不容于礼法,早已被摒弃。
季姝拿两人殉葬,威慑的不仅仅是满朝臣工,更是对她的无声警告。
漪妃是由昌国公做主选入宫的,起初不过是这偌大后宫中,不打眼的一位美人,多她一个不多,少她一个不少。
父皇自母后逝世便不再流连后宫,阖宫妃嫔极少有侍寝的机会,却在半年多前,不知为何,忽然迷恋上漪妃。
起初是隔几日去一趟蕴秀殿,逐渐变成夜夜笙歌,直到连早朝也不上了,没日没夜厮混一处。
进而龙体每况愈下,张院判多次劝诫,父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