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以往这般出头的女子都被皇上打发到慎刑司做差事了,到她这只赏了五个板子已是天大的恩赐。他总觉皇上是对伶玉姑娘上了几分心,又不知为何过了这么久也没动静,他不敢胡乱揣测,刚回神忽听銮輿中一道人声,“去钟粹宫。”
福如海一顿,他们这行本是要去储秀宫的,回头看了眼那已远去的一行宫女啧啧感叹,伶玉姑娘确实有本事。
那厢伶玉暗自想着下一对策,采摘完花,回钟粹宫看见殿前的銮輿,福如海亦是先瞧见了她,对着人笑眯眯地弯了弯腰,“伶玉姑娘。”
伶玉被他这笑惊得毛骨悚然,知道在御前伺候的人在宫里就是半个主子,连皇后都要相让的,受不起这大礼,屈膝回他,“奴婢见过福公公。”
“哎呦您这是说得哪的话,可折煞老奴了。”
两人竞相寒暄,穗音从殿里出来,“伶玉,娘娘命你进去伺候。”
正殿两位主子对坐着榻,中间置一张凭案,惠修容手里正剥着蜜橘搁到托碟上。
伶玉入殿先福了礼,惠修容看她一眼,点她过来剥蜜橘,伶玉不敢耽搁,小步上前。
她垂着头在两人中间,也感受到那道灼灼视线。
李玄翊眼皮耷拉着看她,宫女的发髻统共不过两种,她今日梳了单螺髻,鬓角垂下两缕柔软的碎发,唇瓣咬着,红润丰盈。
他盯了会儿那唇,淡淡移开眼,“从何处寻的蝴蝶?”
知这句话是问她了,伶玉剥橘的手硬生生顿了下,她低下眼,樱桃般的小嘴一张一合,“奴婢不知。”
“呵!”李玄翊冷冷一笑,抬手掰过她的下颌,“欺君罔上,乃是死罪。”
男人声音又低又沉,似真的动了怒气,惠修容也被吓到,不禁捏把汗,人毕竟在她宫里,出了事还是要连累到她身上。
伶玉被钳着下巴,雪白的脸颊微微泛起了异样的绯色,蒲扇般的鸦睫轻轻颤抖,袖中小手握紧以掩饰心头慌乱紧张。
她缓缓抬起眼,双眸湿润含波,可怜如雾,一张滑腻的脸蛋柔媚逼人,任哪个男子瞧了都不免动心怜惜。
李玄翊虽贵为君王,但倒底也是个凡人。
惠修容在一旁看了眼皇上的神色,蓦地一滞,心下既放松又酸涩,没有哪个女人愿意与别人共享一个丈夫,毕竟也曾是受过盛宠的人,惠修容始终有那么一丝不甘,若不是她不能生育,为保住宫中地位,也不会亲手将旁的女子捧上去。
她撇开眼,不想再看。
伶玉颤着的睫羽轻轻掀开,看入男人的眼,波光涟漪,泛泛而晕。